秦臻推门进了公馆,一眼便看见坐在桌案左首边的余邦侯,他目无余子,瞥也没瞥余邦侯一眼,径直上前给秦晖问安,问道:“大伯,您这么晚来找我来做什么?”
“臻儿,余大人在此你怎么不见礼啊?”秦晖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沉声低喝道。
秦臻仿佛才看到余邦侯似的,一点诚意也没有地微微抱拳:“小子秦臻,见过余大人。”
余邦侯见了秦臻,马上便想起了昨日发生在县衙的事,他只觉一股邪火窜上了脑门,恨不得上前撕碎了这竖子。好在他还有一丝清明,强自压下怒火,没有翻脸,只是冷冷地看了秦臻一眼,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不必多礼。”
见余邦侯这副模样,秦臻暗自冷哼一声:“蠢才。”
秦臻越来越瞧不上余邦侯这厮,暗道这八闽之地竞争这么激烈,这厮竟能生存下来,真是一个惊人的奇迹,莫非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臻儿,我正要问你呢,余家公子的事是怎么回事?”秦晖见两人相互瞪着眼不说话,他出声打破沉默。
闻言,秦臻把目光从余邦侯身上收回,大声地说道:“大伯,余耀辉那厮纵火杀人,还威胁苦主不准上告,小侄实在看不过去便替苦主写了状纸上告。”
“这事权且不说,那余家公子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秦晖又问道。
“这个可不是侄儿的错,那是我与余耀辉切磋武艺时留下的,是余耀辉他不会武艺还硬要逞能,侄儿稍微试探他一脚都躲不过,被踢了个正着,侄儿并不是有意为之的。”秦臻一脸的无辜。
“你……”余邦侯怒发冲冠,要不是秦晖就在身旁他不敢放肆,不然早就上前抽这混账小子的大嘴巴子了,明明是这厮故意为之如今反而倒打一耙,成了自家的不是,当真气煞人也。
“余大人,您不信就去卫学打听打听,当时近百名武生围观着看的真切,而且许国威许老将军也是在场的,这场比试还是经过他老人家点头的呢,确实是余耀辉同意比试的,并没有人逼迫,明明知道自己不经打还敢上场,自己找死可就怨不得别人了,没被打死算是我手下留情了。”秦臻见余邦侯怒发冲冠,他气死人不偿命地拱火道。
余邦侯气得七窍生烟,顾不上秦晖就在身旁,他一个跳脚窜了起来,正要扑向秦臻撕碎这竖子,忽闻一声拍案的大响,一声暴喝响彻在公馆内。
“放肆!”
听见这声中气浑厚的暴喝声,余邦侯吓了一跳,身子不觉地坐回到了椅子上,神色惊恐地望着拍案而起的秦晖。
“秦臻,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你爹是怎么教你的?”秦晖阴沉着脸盯着秦臻,怒气冲冲地呵斥。
“我爹教我行善积德,教我除恶惩奸,教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侄儿字字句句记在心间,不敢违背。”秦臻梗着脖子硬声道。
“你……好好好,老夫不想跟你废话,你明日一早去县衙把诉状给撤回来,听见没有?”秦晖眉毛跳动,压制着怒气说道。
“晚了,县尊大人已经宣判定罪,诉状业已上呈给了通判,再过几日就要送往京城。”秦臻无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那好,此事你不必管了,日后县衙找你问话时你便说状告余家公子之事乃是你一时心善为了帮人,并不知晓此间细节。”秦晖怒气稍平,和颜悦色地道。
闻言,秦臻眼睛一瞪,大声抗辩:“大伯,余耀辉指使他人纵火杀人,判他死罪乃是罪有应得,想要我反口为翻案门都没有,此事恕侄儿不能答应!”
“余家公子不过是醉酒胡言罢了,杀伤人命也不是他的本意,况且他还年轻,为了醉酒之言付出性命你不觉得太过了吗?”秦晖出言反驳,为余耀辉辩解。
“太过?叫他害死的三条冤魂找谁喊冤?他们付出性命就不过了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秦臻不服,红着脸大声叫道。
余邦侯傻眼了,看着这一对伯侄你言我语,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地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他蠕动了一下子嘴皮子,几次想插一句都不得无功而返,根本没人搭理他。
“余耀辉他罪有应得,我就不明白了,大伯你何苦助纣为虐为他叫怨?”秦臻目光有些不敬地看着秦晖,眼神充满了怀疑。
“你……你……小畜生,你给我滚!”秦晖气得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他指着秦臻大声骂道。
“滚就滚,我今后再也不会来这了。”秦臻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公馆,留下傻了眼发呆着的余邦侯……
泉州卫署,指挥使公馆。
余邦侯刚从水澳城回来便立马赶来见张定远了,他把不久前发生的情景绘声绘色地跟张定远讲了一遍,他道:“秦大这事做的公允,叫我这个苦主都无话可说。”
张定远沉默了一会儿,他嗤笑了一声,骂余邦侯道:“你这个冤大头,人家唱出双簧就把你蒙了,亏你也四十好几不惑之年了,我道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蒙你比蒙个三岁孩童的难度高不了多少。”
智商受到鄙视,余邦侯怒了,他不服道:“怎么是演戏呢?真当我是三岁小儿连是演戏还是真吵都分不出来?”
“我问你,秦大从头到尾给过你一句准话没有?给过一句承诺没有?你别管人家是真吵还是演戏,人家一句准信没有就是明摆着耍你,不信你明天再去水澳城一趟,我敢肯定他秦大一定会找借口搪塞不见你。”张定远冷笑着说道。
“诶,你说的对啊。”听了张定远的话,余邦侯才回过味来,回想起来秦晖一句准话没说他自己就给绕进去了,还念着人家的好,真是傻的没边了。余邦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他气恨恨地骂道:“好你个秦大,我把当猴耍,我跟你没完!”
张定远听余邦侯在这隔空发狠,他心里暗骂了一声“蠢才”,接着又摇头地说道:“看来秦大真的打算要跟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了,我真不没明白他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当老大呗,他秦大忍了这么多终于按捺不住了!”余邦侯气哼哼地说道。
闻言,张定远神情一愕,仿佛被一语点醒一样,他眼神中带着一些诧异地看着余邦侯,暗道:“我一时都没想明白秦家的用意却叫他点醒,这厮真的像表面上这么傻吗?”
“傻看着我做什么?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啊?咱们就这么任由秦家欺负吗?”余邦侯见张定远发呆地盯着自己看,他满脸愠怒地道。
张定远深深地看了余邦侯一眼,他嘴边浮现出一丝冷笑,说道:“岂能这么算了?若是咱们不亮亮手段,只怕谁都敢上来踩咱们一脚,他秦大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说来有些可惜,真不该放了秦二家的三小子,本来想向秦家示好,想不到人家不识抬举,早知道把人扣在手中也能占些主动。”
“这好办,再把人绑来不就得了,老子做梦都想狠狠收拾这小兔崽子!”闻言,余邦侯眼前一亮,提出建议道。
“胡闹,若是出事之前咱们扣住秦二家的三小子还有说法,现在绑人可是明摆着朝人家下死手啊。你敢绑人家,就不怕人家抄你家吗?你可千万不要胡来,真要闹到那个份上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听余邦侯说这话,张定远吓了一跳,赶紧掐灭他的念头。
听张定远说的在理,余邦侯唯有悻悻作罢,他不甘地道:“绑人不行,那咱们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哼,海上的事自然应当在海上解决才是。”闻言,张定远脸上浮起一抹令人心惊的冷笑……
金门岛历史悠久,古称“仙洲”或“浯洲”,自古有“海上仙洲”、“桃源胜景”之美称。金门有居民始自东晋元帝建武。当时因五胡乱华有六姓迁住金门,人口因之日渐繁盛。洪武十九年,明太祖朱元璋令江夏侯周德兴经略福建沿海,共设五卫十二所。金门守御千户所为十二所之一,下辖峰上、管澳、田浦、陈坑四个巡检司,后又增设烈屿巡检司。因金门固守福建东南海口,取“固若金汤,雄镇海门”之意而得名金门。
金门守御千户所驻地之卫城营房三百余间,十个百户所及五个巡检司,麾下兵丁一千四百六十三人,一个百户所统领一百名士兵,配有两艘福船,四门佛郎机炮,一门碗口铳,八门迅雷炮,喷筒三十支,噜密铳五支,弩箭二百支,火药弩四张,火箭一百支,火砖四十块,及刀剑等冷兵器二百。巡检司的弓兵及装备配置与百户所相差无几,只是统领的弓兵相对百户所而言要少了一些。
在沿海五卫十二所之中,金门守御千户所无论是底蕴实力还是作战能力,都是十二个守御千户所之中首屈一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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