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磬兮清理完这一屋的根须后,跑进光缝,一道更为强烈的光芒shè得他完全睁不开眼睛,连冰轮花的根须都似乎发着白光,亮晃晃地根本无法分辨。
忽觉脖子上痒痒的,伸手一抓,又是几道根须。磬兮闭着眼睛极快地打了个结,对澌雪道:“将花根打上一个结!”
然而,磬兮根本看不清澌雪的状况,睁开眼睛只看到万道光芒中似乎有几点鲜艳的红sè,澌雪在强光中的投影煞是苍白,仿佛几道扭曲的黑烟。
澌雪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喊声,磬兮尝试去分辨那模糊的身影,一剑挥去,剑身从澌雪头顶飞过,澌雪的身影骤然掉了下来,几缕长发也从空中飘落。磬兮两眼一阵灼痛,忙又闭上,抱起地上的澌雪,但觉手中抓到的尽是藤萝般密布的根须,澌雪卷缩在根须里,哀呼大叫着。
“我宁可死掉,也不要瞎了!”
“什么!”
“为什么我看不到东西,为什么!”
“别睁开眼睛!”
“我什么都看不到……”
磬兮一手掩住澌雪双眼,另一手去解开澌雪身上的根须,然而那根须部分已伸到澌雪身体里,一扯便是牵筋动骨的疼痛。澌雪气息越来越微弱,“把我杀了,那些……根须,已经,伸到我内脏了……”
磬兮大惊,“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害死了你母后……杀了我!”
“不,你不会死的!”
这时候,半尸人展开移形换影,在根须间来回穿梭,打上几个大结。侧身避开强烈光芒,但眼睛仍觉得灼痛不已。磬兮抱住澌雪,在半尸人的影子下稍微睁开眼睛,但见澌雪除了脸和脖子,全身上下几乎都缠满了根须,被砍断的根须失去气力,无法再钻进身体,仿佛一条长长的虫子不断蠕动着身子。
若是几根而已,磬兮完全可以把他们拔下来,但根须太多了,唯恐引起大出血,若牵动内脏,更是xìng命难保。澌雪痛苦地求道:“杀了我!”
“不!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澌雪挣扎着摇摇头,“你救不了我的,废物!有种你杀了我,为你母后报仇!”
“不要说了,一定有解救的办法,你让我想想。”
“我不要什么解救,他们在吸我的阳气!我不想衰竭而死……”澌雪惊恐地抓着自己的脸,眼里的血迹从磬兮的手中流了下来。
半尸人收拾完所有的冰轮花,背着光看了看澌雪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又用手挡住眼前的光线,蹲下身来仔细查看了一下,澌雪的手背上已经现出一道道皱痕了,不禁叹了口气,道:“这丫头没有活下去的命了,杀了她吧。”
磬兮抱紧澌雪,心痛不已,即便澌雪再骄横,也曾经对自己一片真心,况且,他真的真的不愿再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但这次不同,是澌雪自己一心求死的,谁都知道,一个人阳气灭绝,便会衰竭而死,魄族依赖阳气而生,一旦阳气衰竭,便会容颜枯槁,如同一段枯木,仿佛瞬间老去。
无论磬兮承认与否,澌雪的身子正在迅速衰竭下去,阳气至少被吸取了一半!连雪峰阳面都被冰轮花吸得所剩无几,比背面还yīn寒,区区一个人的躯体能坚持多久!
磬兮心痛如裂,澌雪两手遮住自己的脸,根须仍在手背上游动着,那手背的肌肤渐渐干瘪下去,强光中,磬兮即便看不清楚,心里也十分明白。无法阻止眼前这一切,但只要补入阳气,澌雪便能再支持一会儿。
磬兮想到这里,将身上阳气催逼到指尖,往澌雪丹田一按,阳气源源不断地输进澌雪体内。
“你竟然……即便这样,也支撑不了多久,一样没有办法救她,你又何苦牺牲你自己。”
“至少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澌雪此刻无法看见磬兮的脸,眼泪连着血水再度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无论澌雪这句话是责备还是感激,磬兮只有一个意念,便是一起生。她是坏,但她在他心目中永远有着最初可爱的一面。无论天地如何改变,都改变不了过去。
澌雪顿感好过了许多,力气恢复了一些,半尸人抽去澌雪身上一些看似不大要紧的花根,这些花根无论大小都极力吸着阳气,随着阳气的增长,那花根也显得更加粗壮,更加疯狂,仿佛一条条兴奋的小蛇不断扭动着身子。
此刻,石屋内被打了结的根须一根根鼓胀着,不时晃荡几下,有几根挣扎着出来,扎进半尸人身体中,钻进半尸人那被啄空的腹里。半尸人轻易便将他们拉了出来,重新打上一个结,便去查看这间石室。
这里跟之前那间石室似乎差不多,除了光线更强烈外。那光芒似乎是从冰轮花花根盘绕的地方里投shè出来的,那里比其他地方更为深密,仿佛是由冰轮花根须编织而成的森林。澌雪便是被这里的花根“抱”了进去的。
那里光芒极为强盛,半尸人回到磬兮身边,一语不说便撕下磬兮的半只袖子,扎住两眼,勉强睁开眼睛,往强光里看去,眼睛立马一阵灼痛,又撕下几片衣服将眼睛包住三层。
磬兮也照着半尸人的做法,放下澌雪,将澌雪两眼包裹起来。“你坚持一下,或许找到至阳珠你便有救了。”澌雪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些,强光中,能感知到磬兮的身影,那身影让她稍稍感到平和一些,他已经不再是她心里那个只会做白rì梦,一无是处的男孩了,澌雪内心动了动,不管怎样,现在只能将xìng命暂时交给他了。
磬兮将自己的眼睛包裹上三层,与半尸人朝强光里走去,一阵炽热感顿时包围了全身。
“里面似乎有东西。”
“看上去……像个人影。”
“没错,看样子是坐化的,莫非有人在修炼?活的还是死的?”半尸人担心磬兮靠前太危险,抢在前面,并一手半挡着磬兮。
磬兮推开那手道:“我自己能看好自己,你要小心。”
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想法,父子之情昭然yù揭,却又各自将其埋入心里。
“不要分神了。”半尸人恰如其分地提醒道。
“小心!是个活人!”磬兮在后面看得更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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