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木屋中。
楚扬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少女,盯着对方通红的双眼,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孟茵茵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对方因为脖子肿胀而显得滑稽异常的上半身,看着对方沉默中带着某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的眼神,迟疑着不敢开口。
时间静静流逝,两个人就这么呆呆地对望着,互相沉默,互相执着,互相犹豫而又互相期待。
然而少女没有开口,少年也没有放弃逼迫。
似乎,就要这样凝固到永远的时候,小屋外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了说笑的声音。
“许哥,听说你家二弟这次立了大功,被陈大将军提拔当了什长,不但加了军饷,手下还管着十来个人呢,是不是啊?”
“那是当然。老二前几天的家书里就这么说的。他现在肯定已经是什长了。哼,你们看着吧,我家老二将来肯定还要升官的,到时候他就不是什长了,说不定就是百夫长,都统,甚至是将军了!到时候我也可以随便找我家二弟给我个小官做做,可比窝在这小地方舒服多了!”
“哈,那是那是。以许哥你的本事,将来说不定也能当上将军呢。到时候许哥你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怎么地也要给我弄个百夫长什么的当当啊……”
听到几人说笑的声音,站在楚扬面前的孟茵茵忽然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楚扬正想发问,就被对方用力拽着躲到了那张小床的背后。那里本有一个隐秘的空间,是用来放置马桶的地方。此时情况紧急,孟茵茵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将楚扬推到小床后,少女焦急地摆了摆手:“千万被说话,那些人是来找我的,我,我……等我应付走了他们你再出来啊,现在先躲在这里……千万别出来啊!”说罢,女孩已经慌慌张张地走了出去。
楚扬皱眉看着孟茵茵离去的身影,虽然觉得有些不妙,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皱着眉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大哥,你来了……进,进来坐坐吧。”木屋外,孟茵茵低着头颤抖着声音对刚刚走出树林的几人说道。
走出树林的是三名穿着朴素行为粗鲁的庄稼汉子,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很是高大,方正的面庞上本来还带着自得的笑容,此时看到迎出门外的少女,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的。
“不了,我今天拿了东西就走。”挥了挥手,壮汉对孟茵茵说道。他穿着一身青灰色的旧衣服,一双脚上穿着手工编织的草鞋,浑身上下都沾着一些泥土,看起来似乎是刚刚从田间劳作回来的样子。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手,手掌宽大,指节也很粗,看起来仿佛熊掌一样巨大有力。
而在壮汉的身旁,则并肩站着两名他的同伴。也是健壮粗狂的汉子,穿着上也像是乡野村夫的样子。只不过两人看孟茵茵的眼神就和壮汉的厌恶眼神不一样了,那是一种贪婪中带着丝丝恐惧的目光。
三人远远地看着孟茵茵,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孟茵茵松了口气,轻轻擦了擦眼角,弱弱地问道:“不知大哥今天想要什么?”
“你二哥前几日升了什长,家里人很高兴,打算请村里的人好好吃顿饭,正巧记得你这里有头肥猪。所以我今天特意来牵猪回去。这里有些钱,算是买猪钱吧。”说着大汉从怀里摸出一串铜钱,轻轻扔到了地上。
孟茵茵忙摇了摇头:“二哥大了大官,理当庆祝。我这里没有什么拿得出的东西,既然家里需要那头猪,大哥只管抓去吧。钱就不用了。”说着轻轻俯下身,将那串铜钱捡了起来,犹豫着是不是上前抵还过去。
看到孟茵茵举步上前,壮汉身旁的同伴都是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有些厌恶地看着少女。壮汉眼中怒色一闪而过,上前狠狠一推孟茵茵,将少女推到在地:“我许家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别把自己当成我们许家的人!别以为用一头猪就能和我们家搭上关系。这钱是我们买猪的钱,我们之间是做买卖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关系!哼!大头,走,跟我牵猪!”
一旁的同伴应了一声,三人躲瘟疫一般绕过孟茵茵朝着小木屋后的菜地走去。少女揉揉被推到的肩膀,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小心地站在一旁看着三人仿佛强盗一般冲入猪圈,将昨日那头大肥猪花花生拉硬拽出来。
“嘿,许哥,这还有几个猪崽子。我家婆娘这几天正坐月子呢,我正想去哪儿给她弄点东西补补身子。这几头猪崽就给兄弟我吧。”一个脑袋比旁人大的矮个子村夫看到猪圈中的小猪,顿时起了贪心,搓着手讨好地问道。
“哼,这事儿你别问我。我也是到这里买猪的。”大汉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一手麻利地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肥猪捆起来,然后轻轻松松就将重达三四百斤的肥猪扛在了肩上,任凭肥猪花花如何挣扎惨叫,都没有让他路出丝毫困扰的神色。
那大头得了壮汉的默许,顿时心花怒放,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个大麻袋,就将那一窝的小猪崽都往麻袋里装。另一人看着大头贪婪的样子,站在一旁冷笑不止:“大头,看情形你家婆娘这是打算坐月子坐到明年了?”
“嘿,就算月子过了不还有孩子要养吗。我这也是有备无患啊。”
站在远处的孟茵茵看到三人的强盗行径,心中凄苦,却只能红着眼睛站在一旁,默默流泪。
就在三人打劫完,打算离开菜地的时候,木屋后面的那扇小窗户中忽然探出一个头来,一名脖子比头还粗的少年笑着对三人道:“嗨,几位大王,打劫完了吗?能不能给我说说欺负弱女子的感觉如何啊?”
扛着肥猪的壮汉霍然回头,目光冰冷地盯着少年:“你是什么人?”
脖子上摸着一团黑乎乎浆糊一样的药膏的少年笑着挥挥手:“我啊,我姓楚,叫楚扬。你如果真不知道的话,可以去吉河城的县老爷那里问一问。我管他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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