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做板砖破武术。
那一刻，楚扬却领悟了另一个武学真谛：飞沙毁杀才。
黑暗中，一脸凶相的少年并没有看到楚扬的动作，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忽然一阵剧痛，便不自觉地捂住了眼睛惨叫起来：“啊！”
这样一耽搁，楚扬整个人却已经冲到了少年跟前，蕴含着不甘屈辱愤怒等等情绪的愤怒的拳头狠狠的打在少年脸颊之上。被灰尘迷住了眼睛的少年顿时便倒了下去。
愤怒中，黑暗中，楚扬忘记了一切，忘记了自己的敌人其实是个孩子，忘记了自己其实不应该这样残忍，不应该这样凶狠，不应该这样对着一个少年下手。
然而管他呢！楚扬现在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把这个虐打自己羞辱自己的敌人打死！
打死他！打死他！
不能冷静下来的少年，于黑暗中，走上前，弯腰，拉着少年瘦弱的双腿，大吼着扔了出去。
朝着身后的墙壁，狠狠的砸了过去。
“咚”一声闷响过后，之前还因为眼睛疼痛而哇哇大叫的少年再也没有了声音，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仿佛泄气的皮球一般，楚扬松开手，踉跄着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忽然有些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我让你打我，我让你杀我……现在，现在我活着，你死了。你还怎么杀我。”低声喃喃地说着，楚扬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黑暗中那个可能存在的尸体，双手忽然止不住地打颤起来。
“还是个……孩子啊。”抱着头，这个心智已经快八十岁的少年不知所措的说道。
一声虚弱的呻吟忽然从前方传来，楚扬浑身一震，浑身仿佛忽然来了力气一样扑了过去，摸索着扶起少年的身子，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四周静静的，之前还很激烈的喊杀声已经彻底消失了，想来许村的那些村民都应该已经死光了吧。唯一活着的，也就是眼前这个孩子了吧。
“少爷。”夜风吹过，一道身影出现在之前楚扬所处的房顶之上，略微有些沙哑的声调中没来由的慌张起来：“你在哪里？”
“这里。”轻声抬头说了一句，楚扬再次重复道，“我在这里。”
比黑暗更黑的身影降落下来，瘦削如竹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楚扬身后，看着那个小孩子：“他是谁？”
“不知道。应该是这个村子的人。”
有利刃出鞘的声音擦着楚扬耳朵传来，七号已经将手中的匕首抵在了少年的身上。
楚扬皱眉：“你干什么？”
“斩草除根！”简单的回答，却带着史无前例的鉴定。
楚扬一愣：“他是孩子。”
“可他忘不了仇恨。他也会长大，也会知道仇人是谁，也会找我们报仇，他会造成更大的杀戮。”早已坚定于内心深处的决定让七号找到了最具说服力的说法。
“那也……不一定啊。”楚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静静的看着楚扬，七号瘦削的身子依然坚定，抵在少年身上的匕首依然稳稳的不动分毫。她顿了顿，忽然轻声说道，“今日若是没有我。少爷你和孟姑娘，就要是在许家余孽手中了。”
身子一震，楚扬本就犹豫的心终于再次偏向了一边。他轻轻松开双手，任由那个依旧迷糊的少年躺倒冰冷的地上。
虽然黑暗让他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也无从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有着怎样的面孔，有着怎样的眼神，有着怎样的嘴角，但楚扬还是紧紧闭上了眼睛。
“那，你快一点。”他听见自己的嘴这样说。
“恩。”话音落下，一声微不可查却依然刺耳尖锐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噗。”
狠狠地掐着自己，楚扬努力不让自己放声大叫出来，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平复了狂躁不已的心情，静待片刻后沙哑着声音问：“那些人，都杀了吗？”
“都杀了。”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女子轻轻上前拉住少年的手臂，在黑暗中缓缓前进，“许村上下，一百零七口人一个不少。他们都回来了，就在村外等着。”
“邓槐呢？”楚扬想起邓槐，不由得问道，“他最先追出去的。”
“他也在。”
“哦。”
许村之外，燃烧着的灯笼散发着不同往日的耀眼火光。
依然是肥猪花花之前睡觉的地方，楚扬看到了笔直般站立着的十道身影。除了最前面的邓槐有些疲倦以外，其余九人，似乎还是和出发前一个样子。
“那么，”深吸口气，楚扬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今夜辛苦大家了。”
没有回答，九道身影笔直的站在那里，甚至连看都没看楚扬一眼。九人的目光，都望着楚扬身旁的七号。
看到少年有些愕然的表情，七号轻声解释道：“‘乌骓’的暗杀部有个规定，所有暗杀成员参与任务时候，都只对组长一人负责。也只听命组长一个人的命令。我是这次暗杀行动的组长，所以……”
点点头，楚扬轻声道：“我明白了。很不错的提议。是那个‘军师’提出来的吗？”
七号一愣，没想到楚扬这么快就接受了，她摇了摇头后说道：“不是，这是媚大人的提议。”
“姨娘？”楚扬疑惑地看了七号一眼，“她还有这本事？”
尴尬一笑，女子不再多说什么。随便评论上司，她可还没那个胆子。
回头看了一眼夜幕笼罩下的村子，楚扬忽然皱起了眉头：“我们这么大的动作，没关系吧。这毕竟是屠村啊……”
“这个少爷不用担心，‘乌骓’会有后手的安排。”神秘一笑，七号卖关子道。
“那算了，我不问了。”既然有安排，楚扬一时也不想在这个方面操心，他神色疲倦地看了众人一眼，终于说道：“那既然如此，事办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点了点头，七号对着九人打了个任务完成的手势。九人微微抱拳行礼，四散消失于夜色之中。
“怎么样，第一次杀人的感觉。”楚扬看了和他一样神色疲倦的邓槐一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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