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头目毫无征兆的惨死,异能者们心中都不由得生起了阵阵的寒意。以一敌众还能保持着凛凛然的强者君临姿态,眼前这个男人很明显不是吃素的。尽管人数上还余留下不少,但战力比起全盛时期已经相差太远了。对上这个底蕴未知的实力强者,异能者们都已经没有了争斗下去的心了,面面相觑之下,竟然都产生了想要退却的念头了。
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黄颉重重地哼了一声,面上又再挂上了那冷得瘆人的杀意微笑,一字一句道:“我说了,你们必须死,一个也逃不了。”
“妈的!我们可是还有十多人啊,都是第一极限高阶强者,你一个来路不明的混蛋,又算得了什么!”其中一人大声叫喊道。
声音虽然有些色厉内茬,但好歹也提升了不少的胆气。异能者们这才醒悟过来,对方形单影只,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当然,这只是他们自以为是而已。
形单影只的独狼虽然阴狠,但真正能发挥出它最强潜力的,却是它在护崽的那瞬间。为了亲人,它甚至都敢向比自己更强悍得多的狮虎亮出獠牙。
黄颉正正是这样的独狼。
看了一眼怀中安然熟睡的风轻绫,黄颉本打算先安置好她再进行厮杀的,只是手腕才刚略微松动,风轻绫便有所感应似的,面上多出了些微的不安,双手紧紧缠住黄颉的腰身不放,仿佛对父母的极为依恋的小孩子一样。
黄颉微微愕然,随即面上多出了一丝柔和的笑容,松动的手重新紧了紧,把风轻绫抱结实了。尽管这样对他的灵巧和动作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但他还是维持着这副姿态,柔声对沉沉睡着的风轻绫道:“抱紧些,小迷糊,别摔下去了。”
再次抬头时,柔情尽敛,杀手本色再现。他手中刀锋锋面略略偏转,气势直直把所有异能者们都笼罩在内,嘴里只低缓地吼出了一字:“杀!”
行如闪电,势如雷霆,锋芒无可匹敌!
风轻绫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的她,仿佛被什么魔靥缠身一样,眼不能视物,耳不能听声,嘴不能言语,意识之中弥漫的全部是阴暗、苦闷和绝望,这种极难受的滋味让得她只想放声大哭出来。就在她被这种愤懑的孤独一遍遍冲击心防,马上就要崩溃丧失自我的时候,一点光芒冲破了这魔靥施加在她身上的束缚,紧接着,在一只温暖如玉的手腕牵引之下,她终于远离这梦靥环境,投向了远方的光明之中……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风轻绫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滴鲜血正好滴落在了她有些苍白的面容之上,在这血腥气息的刺激之下,刺客的自律和警戒让她一下子回忆起了昏迷前的全部情景,她浑身的神经瞬息间都紧绷了起来。只是下一个判断却让她感到有些茫然,因为从这温热的触感看来,她似乎依靠在某人的怀中,而这有些陌生的熟悉触感,让她很自然而然的安心下来。
同伴?对了,一定是同伴。行走在刺客之道上的暗行者,只有并肩的伙伴才能相互给予的温暖,这种感觉绝对错不了。
视线下意识的转移到面孔之上,想要看清楚是保护着自己的是谁。只是看到的,却是那张自以为恨入骨髓的面孔。
和廖非凡他们的第一反应一样,不知道为何,此刻风轻绫却又恨不起来了。
又一点殷红的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这不是敌人的血,而是这个男人的血。他的面上有着一道血痕,鲜血正正是从那里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滴落的。
受伤了?这个在众人眼中完美无瑕、无比强大的天才,竟然也会伤在这种小喽啰的手上?风轻绫难以置信。黄颉的强大,没有比曾经憧憬过他的她更加清楚了。当然,她的憧憬与荆家姐妹不太一样,只是单纯的当做是偶像般的崇拜而已。毕竟和李维一起被誉刺客世家的双壁,黄颉可以说是曾经集万千光华于一身。
不解、迟疑、羞愧,心思在一瞬间快速转换,因为风轻绫很快便发现问题的所在了。正因为自己这个紧紧箍着他腰身的累赘,黄颉的动作受了不小的影响,本应该能回避过去的攻击也产生了些微的偏差,身上也就多出了几处无关紧要的小伤口。
不过就算如此,在风轻绫回过神来的一瞬间,这十来个异能者还是全数倒在了黄颉的匕首之下,无一例外,胸腔心脏略略靠下的地方都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孔洞,显然就是致命伤了。
死法看似平淡无奇,但实质上却是一种快速致人于死却又能给予极致折磨的酷刑。虽然心脏被捅破而毙命干脆利落,但对于受刑者来说那短暂的过程却是极为煎熬,因为心脏破裂那瞬间传来的极度恐惧和痛楚,会持续好几秒时间,而被攻击者除了绝望的等死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自救或者解脱,那过程往往比死更让人难受。
如果不是执着于这种报复般的杀人手法的话,或许黄颉连这点小伤也没有承受的必要,不过他还是做了,而且是做得那么的彻底。
原因?很明显了,因为她从黄颉面上读出了名为愤怒的情绪,而这源头可能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击倒的同伴们了。
风轻绫有一刹那的恍惚,黄颉仿佛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值得依赖的同伴了。
不过她随即想起了自己的立场,刻意板下脸来,说:“放开我,叛徒。”
黄颉并未急于放手,反而关切道:“你的伤,没问题吗?”
“不用你管!你只管放手,叛徒!”风轻绫有些浮急道。
“叛徒”二字刺得黄颉苦笑连连,不过还是小心放下了她,没有半点怨言。见风轻绫确实没什么大碍,再看廖非凡等人也已经缓过气来,伤势算严重但不足以致命,这才安心了一些,从怀中掏出一些苏立高价调剂出来的特效型伤药,放在地上,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有怨愤,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不用介怀什么。这些药,也不是我的东西,只是我的老板作为战场支援委托交付给盟友的礼物而已,你们放心用好了……保重!”
黄颉说完,也不停留,默默的转过身,打算静悄悄的离去,正如他静悄悄的来。
目送着黄颉落寞的背影离去,刺客们心头滋味异样的酸楚,同样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唯独钟华睿捡起他留下来的伤药,幽幽叹息了一声。
眼看黄颉渐行渐远,身影马上就要消弭于黑暗之中,风轻绫忍不住开口喊道:“站住!”
黄颉果真顿住脚步了。
风轻绫缓缓吸进了一口气,哽咽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后不后悔?”
“我时时刻刻都在懊恼。”黄颉用略带伤感的语调道:“懊恼自己的懦弱,懊恼自己的无能,还有懊恼自己的背叛。不过错就是错,我不想为我的罪孽找什么借口,只希望能够为我的过错作出救赎,祈求能在黑暗之中乞讨到一点点宽恕的光明,仅此而已。”
这算是答案吗?或许吧,连风轻绫自己也不清楚。
黄颉加快了脚步,快步消失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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