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废墟中,断裂的管道再也无力坚持,突然喷射出四溅水流,清彻冰凉的水花淋湿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也浇灭人们心中的恐惧和压抑。
金发年轻人笔直地站在墙壁缺口处,浑身湿透,眼神不甘地盯着“黄色星云”离开的方向,那团奇妙的云雾带走了欠下情侦社血债的女人,也注定了这份沉重的仇恨终究无法了结,可面对未知的神秘力量,巴布隆已经无力继续纠缠了。
飞溅的冷水打湿了金色长发,晶莹的水珠涤去了尘土,从发梢上轻轻滴落,沿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分成了细小的“支流”,滑过了滚烫的皮肤,浸润着干涸的毛孔。
清爽的凉意,终于让巴布隆的眩晕感有所减轻,同时他身上的二段“鉨”酶特征迅速消失了,放松下来的神经还原了真实的疲态,瞬间,金发年轻人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都如同断了一样疼痛,双腿像是浇注了钢铁,任凭大脑如何驱使也不动分毫。
温热油腻的感觉从腹部传来,金发年轻人不禁错愕地用手沾了沾,刺目鲜红的血液瞬间涂满了手掌,他有些茫然的低头看去,刚才争斗中留下那道拳头大小的伤口,仍旧在他的小腹上无法愈合,已是鲜血如注,年轻人无奈地苦笑,自言自语道:“看来真的消耗过度了!”话音未落他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萱丽惊叫一声扑上前,用手拼命按住巴布隆的伤口,可是鲜血一直无法止住,如同割断了生命线,短发女孩的眼泪顿时滚滚而下,她害怕极了,害怕失去这个刚刚走进自己生活轨迹的男人。
躲在咖啡馆中的记者们发现袭击者已经不见了,便忍着伤痛围了过来,这些三流的媒体人,虽然名气不大,却也都见多识广,当他们看见恢复正常模样的巴布隆后,第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昏迷过去的年轻英雄,一位来自北方省郡的中年男记者,托着受伤的胳膊,惊叹道:“巴布隆?索?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见到年轻人身上恐怖的伤口,中年记者连忙转头对正在发呆的同伴大声呼喝,一群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行动,他们拼命翻找着杂物,试图从里边找到一些医疗用品,但仅仅找到了一包止血绷带,勉强压制住了鲜血的外溢速度。
中年记者做过医学方面的报道,所以有一些急救经验,他详细查看一番,之后果断道:“这样不行,巴布隆的伤口要马上处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咱们必须现在就去医院,谁去找台车来?”
一位来自隆达的年轻女记者自告奋勇,她冲到外边想去开自己租赁的车,结果跑到地方才发现,汽车已经被碎石砸坏了,于是,她拼命对着远处的避难者们挥手,用通用语高声呼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情侦社的巴布隆探员受伤了!需要一辆汽车,送他去医院。”
繁华区的宽阔大路上依旧是那么安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城,隐约可见的人影躲在小巷里、房屋中偷偷观瞧,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帮忙。
女记者再次不甘心的大声喊道:“大家别害怕,安全了!袭击者已经被巴布隆击毙了!快来人帮忙啊!他受了很重的伤!”几个年轻人想要冲过来,却被身边的长辈用力拉住,人们小声低语着,相互谨慎的告诫着。
女记者急的眼珠通红,刚刚巴布隆的勇敢表现她看得一清二楚,那个金发年轻人为了别人生命,宁愿自我牺牲的无畏精神,每时每刻都在感染着她,可眼前的景象,让女记者非常错愕,更让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受保护者会如此冷漠!难道巴布隆不值得他们尊敬?如果这样的一个人,还不算是英雄的话,那谁还有资格?是夸夸其谈的金融领袖,还是冷漠无情的政客?
一个满身名牌的年轻人,从小巷中探出半个身子,自信满满地高声喊道:“快去报警!他们有车!”镶嵌着宝石的车钥匙,在年轻人的腰间闪闪发光。
纳德利市繁华区中的豪车数不胜数,在和平时期,年轻富豪们会用轰鸣的晶石发动机来证明自己是多么高贵,可如今真正需要展现他们驾驶技术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担当。
女记者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任何欣慰,反而心寒无比,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啊,他们衣着华丽地游走在文明当中,遵从于装腔作势的礼仪规则,却懒于修饰自己的人性丑恶,倘若一位大人物打着“爱护和平”的旗号发起募捐,他们定然不会吝啬自己的钱财,因为这能够博得美名和青睐;倘若一位肮脏的乞丐,卑微万分地向他们伸出了手,他们也会赏赐一顿饭钱,因为这衬托出了他们的“恩德”和“无私”;但当这群人面对力量恐怖却坚守正义的巴布隆时,他们便端起了弱者的警惕,生怕对方从他们的身上刮掉一点皮肉。
“突突突突”一辆噪音巨大的破旧小货车停在了女记者面前,驾驶室中面容黑瘦的老实男人,探出身子大声道:“来吧!上我的车,我带你们去医院!”这一刻女记者的心情五味陈杂。
几位跑出来帮忙的记者,见到货车后面狭小的空间中堆了很多蔬菜,不由担心车厢颠簸,加重巴布隆伤势,便纷纷露出为难之色。
老实男人反应过来后,一跺脚下决心道:“把菜统统扔掉!!人命比菜值钱。”
大家小心地将昏迷不醒的巴布隆抬出废墟,准备放到车上的时候,一个满脸油光的秃顶男人跑了过来,狠狠扯住老实菜农的衣服,横眉瞪眼地道:“不能走,那个毁掉我咖啡馆的人不能走!除非他拿出足够的赔偿。”显然,这个秃顶男人在远处看到了巴布隆被抬出来的景象,顿时恢复了勇气,虽然他不清楚后边那群人的具体身份,但他能看出小货车主人的卑微职业。
果然,老实的菜农没有了脾气,他逆来顺受的耷拉着脑袋。
中年记者愤慨的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秃顶男人不屑的接茬道:“良心值三百万通用币吗?”他见所有人听到这个巨额数字后的犹豫眼神,顿时气焰万分嚣张起来。
秃顶男人气势十足的继续咆哮道:“三百万!你们赔得起吗?只要你们赔得起,我就立刻让你们走!哼,要我看今天的所有损失都要由情侦社全权负责!”他的嗓门大极了,简直堪比先前的爆炸声,而且还越说越兴奋。
此时,周围的避难者们不沉默了,一些人报着当权者的心态来主持公道,一些人盘算如何索赔财务损失而上前围堵,一些人本着好奇的心态前来围观,总之短短半分钟时间内,足有几十人围在了小货车周围,好事者低声议论、损失者高声咒骂、富贵者冷眼观瞧,宛如一幅描绘着人间冷暖的图卷。
萱丽看到情况混乱不堪,而巴布隆的伤势依然十分严重,便一边落泪,一边恳求高声道:“求求你们,让我们送巴布隆去医院吧!”
“不行!必须让情侦社给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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