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扬chūn三月,正是江南好时景。
这是临江的一所庄园,园中桃花芳艳正盛,枝头上朵朵粉红花儿宛如少女清晨搽过脂胭的脸蛋儿,迎着微风轻轻来回摇摆,分明便是与情人初会时的低眉浅笑,自有情韵,美不胜收。
此庄园有一个雅名,唤作“花剑山庄”,举庄上下只有一个人,此人一身文人雅士装扮,好种花,喜佩剑,每每rì落之时,便要摆上一壶酒,自斟自饮,然后安坐花前抚琴奏曲。
提起这座花剑山庄,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庄主是一名白衣公子,佩剑饮酒、种花弹琴。此白衣公子姓花,名奉玉。据说花奉玉琴技极高,方其兴起弹奏之时,无论平民状元还是达官老僧,无不闻其琴而泪下,“得闻花剑琴,忘却身与名。”意思是无论什么身份、地位、学识、修养的人,就算是皇帝老儿听了花剑山庄主人的琴声,也会陶醉其中不能自已,忘记身系天下。
没有人知道白奉玉是否身具武功,更不必说他深如何,只知道没有人敢硬闯花剑山庄,因为最先闯花剑山庄的人俱活不过一个月,死状也极为怪异,尸体既非中毒也并无伤痕。
花剑山庄主人有一条十分奇特的规矩,那便是女子不得入内听琴,否则他就收琴不弹,还要赶走所有宾客。通常他一个月只有一天开门迎客,这一天必是风和rì丽,而客人只能自带酒喝。
即使如此,还有有许多人愿意等上一个月,只为亲耳听到白奉玉举世无双的琴声,只要花剑山庄大门一开,就表示主人愿意献艺了。
这一rì是三月初五,阳光柔和,花剑山庄大门突然大开。
守在门外的一个跛脚老乞丐从屁股底下草堆里摸出一个连着条细麻绳的黄竹筒,将有麻绳子的一端向下,持在手中,另一只手捻住麻绳一拉,只见竹筒上端口中喷出一团金sè火焰直冲云霄,“轰”炸开一大片火星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前边街角处转出一辆马车来,这辆马车来得很快,转瞬间已冲到了花剑山庄大门前停住。马夫放下了鞭子,走到跛脚乞丐面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将他打发走了。
马车里伸出了一只白玉似的手将帘子掀开,一个面罩白纱的女子从车上走下,她云髻上只有一朵小白花和一支金簪,公仅仅从细长眉毛和一双妙目就可以肯定她绝对是一个美人儿。
这个女子步伐轻盈,白衣胜雪,她抬头看了一眼花剑山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迈上了台阶走入门里去。
客人越来越多,院子里不多些时候已经坐满了人。大门缓缓关上,原本还在相互交谈的人们立时全都安静了下来,令院子里的气氛有一些压抑。
这时,桃花林深处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抬眼看去,见是一个白衣公子一手抱琴一手提着酒壶走上前来,此人面白如脂,粗眉高鼻,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种潇洒随和的气质,他正是此间主人花奉玉。
花奉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看到白衣女子时他嘴张了张,却没有说什么,来到琴台前坐下去,将琴放好,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这一次,花奉玉没有像以往一样与众人打招呼,而是一口饮尽了杯里的酒,用余光再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然后手指轻轻抚过琴弦,发出一串流水般的清鸣。
花奉玉似乎对自己方才那一缕琴声很不满意,他双手抬起一尺多高重新放在琴弦上,如同下了某个决心一样,开始弹奏起来。
琴声初时低鸣幽远,如远山轻烟渺渺茫茫,又如天上白云轻盈灵动。渐渐地出现了一条小河,水声潺潺好不惬意,河边有一女子翩翩起走来,她的衣裙随风飘舞,形若九天仙子高洁出尘,她翘首远望,浓浓的思念漫天而来,流水止步,万物静寂,似乎苍天也泫然yù泣,突然间一声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地崩山摇,千军万马破流而来,这个女人倒了下去,化作一片烟云徐徐消散,悲怆霎时之间铺天盖地,乾坤变sè。琴声渐渐消失,悲切之意充塞心间久久不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有人缓过神来,这个人正是最先进入花剑山庄抢到好位置的白衣女子,她看着花奉玉,发现他两行清泪挂在眼角,一脸悔恨,痛苦莫名。
花奉玉突然双目圆睁,起身把琴重重摔在地上,冲众人大吼道:“你们都给我滚!从今以后我花奉玉再也不弹琴了!”这一声大喝惊醒了众宾客,他们只好起身离去。花奉玉转身背对着所有人,而那一位白衣女人没有一点儿想要离开的意思。
过了一些时候,花奉玉转过身来,看到白衣女子依然稳坐如故,他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走……”但是他猛然间瞠目结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人伸衣取下了面上的白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花奉玉喃喃道:“馨儿……真的是你么?”
这个女子冷哼一声,道:“你看清楚点!我不是你的馨儿!你的馨儿早就死了!”
“死了?不!她没死,她没死!”花奉玉像疯了一样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狂似的大叫:“她没死!她没死!”向着大门冲去。
白影一闪,这个女人拦住了花奉玉的去路,冷冷地道:“你忘了么?三年前……”
三年前,花家庄。
“馨儿,过些天我想要娶你过门,嫁给我,好么?我会一辈子保护你。”花奉玉将白秦馨拥入怀中,嗅着她的发香。
白秦馨娇羞地低下头,用细若蚊吟的声音道:“嗯……”脸上洋溢着幸福。
敲门声响起,白秦馨忙要挣脱怀抱,花奉玉却死死地不放手,白秦馨娇嗔一声,将脸埋进花奉玉胸口。
花奉玉应声道:“谁?”
“是我,小玉,我熬了燕窝粥,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听到“少夫人”三个字,白秦馨伸手就要打花奉玉,又不敢使劲,只好抬头瞪了他一眼,又将头埋了下去。
“进来吧!”
小玉走进屋见到两人亲昵的样子,吓了一跳,慌乱地将碗往桌上一放,逃也似的关门离开。
白秦馨这才抬起头来,瞪着花奉玉娇羞地嗔怪道:“都怪你!干什么让人叫我……叫我……”
“叫你什么?”花奉玉看着白秦馨急得面红耳赤,笑了起来。
“你还说!”白秦馨气得翻了翻白眼,转过关不理花奉玉。
花奉玉端起燕窝粥吹了吹,道:“馨儿,来,我向你赔罪啦!我喂你,来,张嘴。”
白秦馨气道:“谁要你喂了!”虽然这么说,却顺从地张开了小嘴。
花奉玉笑着摇了摇头,一勺一勺地将整碗燕窝粥喂白秦馨吃了下去。
这时,白秦馨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sè,花奉玉忙为她把脉,一两息的工夫,他脸sè大变,冲外面大吼道:“快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被带到了花奉玉的房里,此时白秦馨面无血sè躺在床上,花奉玉紧紧抓着她的手。
为白秦馨号了脉,大夫摇头道:“身中剧毒,回天乏术。”没有多说,径自走了。
花奉玉心急如焚,将真气输入白秦馨体内,却见到白秦馨更加痛苦,他慌乱地不知如何是好,白秦馨的气息越来越弱,在气若游丝之时她说道:“不要难过,好好活下去……”就此撒手人寰。
“记起来了?很好!”这个和白秦馨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开口将花奉玉从回忆中带了出来。
“你想怎么样?”花奉玉仍有些jīng神恍惚。
“我要你为我姐姐偿命!”这个女子拔出剑来,怒视着花奉玉。
“慢着!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说我杀了你姐姐?”花奉玉自然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好,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叫白秦尧,我姐姐叫白秦馨。”白秦尧剑尖对准了花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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