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赵泽心中有些了然,但思索了会,赵泽还是开口道,“如今朝堂上,对于王化贞和熊廷弼的弹劾,朝中众官员秉持的是什么态度?”
因为东林党的东林书院的座训就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所以*星对于赵泽锲而不舍的追问反而不以为忤,取而代之是对赵泽热于关心国事的赞赏。
于是,*星考虑了下,“大多数官员还是支持着王化贞二人,对于魏忠贤党羽的诬陷中伤他人十分不满。陛下虽然十分气愤,欲惩处他们二人而后快,但也只好吩咐刑部等官员仔细调查,务必不要放过一个好人,但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现在还只是天启二年,魏忠贤的势力还不算很强大,还没有达到几年后羽翼丰满,朝廷成为他的一言堂的时候。朝中还算是有着一些有正义感,有廉耻的官员存在。所以此番虽然魏忠贤等人搞得声势浩大,但朝中还是有不少人纷纷上疏,弹劾魏忠贤等人,为王化贞等人鸣冤。
听到朝廷的局势还算是不错,赵泽稍稍放松了下心情,说了许久,口也是有些渴了,便拿过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喝完,放下茶杯,“请问大人是否也上疏为他们二人辩护了?”
“这是自然,身为一名朝廷的官员,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岂能任凭奸邪宵小在朝堂蹦跶。我今日便与他人一同上疏为王化贞辩护了,只不过陛下留中不发了。看来陛下还在耿耿于怀。也是。陛下刚大宴群臣,准备大肆封赏。没想到居然有人弹劾两位有功之臣。震怒之余,居然发现这个事情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不是赤裸裸的打陛下的脸吗?也难怪陛下雷霆大发。”
*星再一次提及他只是为王化贞上疏辩护,并没有提及熊廷弼。
一旦在朝的东林党们也放弃了熊廷弼,作为中立派的官员肯定不会趟这场浑水,那熊廷弼的下场不用猜测,结果便已经十分明显。
于是赵泽便尽力将话题将熊廷弼的身上引,但*星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大人你的奏疏中是否不曾为熊大人辩护?”赵泽只好直截了当的问道。
*星虽然对于赵泽这种类似撕破脸皮,图穷匕见的做法有些不满,但还是胸怀坦荡的说道,“没有。”说完,好像觉得有些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辩解道,“我与熊大人并无交情,况且和他又并无了解。”
对于*星惨白无力的解释,赵泽虽然在心中感到十分不屑,但还是耐着性子,“我父亲时常教导我,一旦为官,食君之禄,必当忠君之事。而且我父亲素来都曾与我说,*星赵大人是一位正直的官员。告诉我大人您任汝宁推官之时,就不畏权贵,以一己之力,将无辜之人平反。让我以大人您为榜样。如今大人您明知熊廷弼熊大人是无辜的,却置之不理,不肯出一言相助。熊大人何辜?其家人何辜?看来我今天来是找错人了。”拱了拱手,“大人,在下告辞。”
说完,便招呼陈金火一起离开。
听了赵泽的一番话,*星不禁有些羞愧难当。是啊,当他刚踏入仕途的时候,他就曾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与巡抚闹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为他平反。当平反成功的时候,他是如何的高兴,自觉总算没有辜负陛下给予的这一份俸禄。
如今,明知一个人是无辜的。就为了所谓的门户之见,党派之争,就罔顾一个人,一家人的性命。就算以后掌权,竭尽全力为百姓谋福利。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这里,是否能问心无愧?
“赵世侄,请留步。”
听到*星的呼唤,赵泽回过头,冷冷的问道,“不知赵大人还有什么指教,小子洗耳恭听。”
“此番实非我不愿,实不能也。兵部尚书张大人向来与熊大人之间素来不和,先前熊大人前去经略辽东之时,兵部尚书张大人和首辅叶大人曾宴请熊大人。向他提了许多经略辽东的建议,结果熊大人酒宴后就四处与别人说兵部尚书张大人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还瞎提建议。从此之后兵部尚书张大人就与熊大人结仇了,之后辽东巡抚王化贞王大人与熊大人每次争执,张大人都是站在王大人的一边。此次以张大人为首的许多与熊大人结仇的官员见熊经略落难,都面有幸灾乐祸的模样,不落井下石已算是不错,如何还能奢求他们为熊经略上疏辩护?他们的意思是如果帮熊经略,他们就撒手不管王巡抚。我还能怎么办?”
“那大人就为了这些,就违背心中的良心了吗?你从前为官为民的心态都哪里去了?况且此次并非单纯的朝野之争,阉党等人主动掀起争乱,如果自诩清流的东林党们此次退缩了,只是单纯为了之前的意气之争,而放弃了心知对大明有作为的官员。天下人怎么看待你们这些自诩清流的人,与阉党同流合污?况且一步退缩,阉党必当士气大振,以后阉党再发起弹劾,你们是否又会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人。当阉党的势力一步步扩张,你们又将如何自处?”赵泽大气凛然的冷冷驳斥道。
听完赵泽的一番话,*星站起身来,在大堂内来回踱步许久,苦苦思索了一番。赵泽说得没错,还亏得他们自诩正直的清流官员,仅仅因为一些意气之争便可以置国事之不理,冷眼看阉党在朝堂上得势,在外人看来,他们不是也是与阉党一番无异?
“只是,如果仅仅就我一个人上疏,恐怕也是于事无补。虽然我是左都御史,但我也控制不了我手下那么多的御史。”*星毫不避讳的说道。
*星所说的并不奇怪,在明朝左都御史虽然众御史之首,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但基本上左都御史只是名义上的长官而已。
赵泽见*星终于态度有所松动,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只要赵大人肯点头答应,我自有办法。”
看到赵泽似乎信心满满,*星不禁感到十分诧异,赵泽现在还无官职在身,还只是一名举人,他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翻云覆雨。连忙追问道,“世侄有什么好办法吗?”
“现在还不能告诉大人您,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待东风一到,我就来通知你。”赵泽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星只好不再追问。
看到事情已经完毕,赵泽便欣然告辞。
看着赵泽离去的背影,*星突然忍不住心中的困惑,“不知世侄为何对熊经略之事如此上心?”
“熊大人一心为国,我甚为敬佩。况且一路前来京城,他教授我许多,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岂能置之不理。告辞了。”
人总是有动机才会做事,*星之前也在思考赵泽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封建社会,天地君亲师。师长的地位还是相当崇高的,赵泽如此做,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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