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刺史不愿意说吗?"
李逸又问道,推开门,朝屋内走去,叹道:“下官还以为您想明白了。”
李炳脸色一僵,犹豫了片刻,追了上来,道:“大使,话我也直说了,此人是我的不假,不过他和张千怎么死的又有何关系?”
说罢,把手里灯笼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关上了房门。
李逸取下灯笼外面的罩子,屋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朝榻上一坐,示意李炳坐对面,道:“当然有关系,刚抵达京城不久,一次去弘福寺,下官不小心听到了张千和他的对话!他说您的意思,要张千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下官灭口。”
刚刚打算坐下的李炳屁股还没粘塌面,顿时就如被针狠狠的扎到了一般,猛的站直了身子,一脸的震惊和错愕,辩解道:“大使,我……我可没下过如此的命令啊,你可得相信我!”
李逸摆摆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你可别着急,听我说完,来,坐下……”
李炳也不明白李逸到底是什么用意,再次道:“大使,那人是我手下,可……可……自从你去京城之后,我并没派人送信去,一定是他陷害我,一定是这样。”
李炳一副恍然大悟,咬牙切齿的样子。
就他的反应,李逸也还不能判断真假,接着道:“你或许没下过,张千却信以为真,于是欲加害我,逼于无奈,最后我也只有先下手为强,灭了张千,可那个和尚却跑了!但没多久就被抓住,询问之后才得知了另外一个事情,多年前,张千居然做了对不起家父家母的事情,也死有余辜,而另外一件事情,此人依旧咬定是你下的命令。李刺史,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想要本官的性命?”
说着,李逸脸色沉了下来。
李炳不知道为何半年可以让李逸变成一个让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李逸,这点始终没想明白,可李逸的话缺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要害,急道:“当初……当初张千对不起令尊令堂,我……我的确有包庇之罪,当时也没处罚他,但真并未下令让他害你,此话绝无半点虚假!”
“哼!”
李逸冷冷一哼,道:“张千已死,我也亲手报仇,不过身为朝廷命官的你,奉朝廷之命保护我双亲周全,张千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不处罚,最后害得我双亲惨死!你也难逃失职之罪,更何况你居然还派人想杀我灭口。李炳,你心实在太歹毒!”
李炳身子一颤,心里一沉,顿时涌现出杀意来。
却不等他开口,李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里想法,又道:“当然,你现在也可以派人杀人灭口,但不出三日,你李炳也得陪葬,你的那位手下现被扣押在长安,临走之时我也交代过了,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便将此人交给太子殿下,后果如何,想必勿需我多问说吧。另外……!”
李逸身子朝前微微一倾,厉声道:“我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即便再不济,也是皇亲国戚,你李炳又有几颗脑袋够砍?”
此话就如刀一样,狠狠的刺在了李炳的心上,心里原本的那丝杀机顿时就如雪遇到了烈日一样,瞬间就烟消云散,对于李逸的话,他并不怀疑,和尚也好,张千也好,还有十多年前的事情也好,他都已经知晓,对于李炳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弱点!正如李逸所言,再不济也是个皇亲国戚,却被害得惨死,朝廷怎么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追究下来,他李炳还有活路?
顿时,李炳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摊在了榻上,仅仅半年的时间,自己就要立马落得一个丢官弃爵,家破人亡的局面。
见他如此,李逸也明白吓唬住了他,接着问道:“我再问你,那和尚可一直跟着你?之前可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李炳有些木讷的看着李逸,道:“他跟我也不过四年,至于先前什么来历并不知道。”
李逸眉头一皱,不悦道:“你难道还想包庇他?”
李炳的头顿时摇得如拨浪鼓一样,道:“大使明鉴,我……我现在哪里还敢骗你?”
李逸的目光毫不回避的紧紧盯着李炳,仿佛要看透他的心肝脾肺一样,心里发虚的李炳却丝毫不敢直视,片刻,才道:“没骗我最好!另外还有一事,我要你去查清楚,若你真没指使他的话,你就去把幕后之人找出来,看到底是何人指使他假传你的命令欲加害于我。在此人背后有一刺青,是一条盘着吐信的黑色毒蛇,我怀疑这是什么标志。要是你能找出幕后之人,一切都好说。有些事情或许我也不再追求。要是你找不出来,那么你就最好期待我能长命百岁!”
说完,李逸站了起来,拍拍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道:“好了,李刺史,天色已晚,我也要歇息了,明日公主便要启程,也不能耽搁。另外,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双亲的坟墓修葺一番。帮我尽尽孝道!”
李逸这是逐客令,可对于李炳而言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连忙怕了起来,连连点头,道:“是,是,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接着如逃一般的出了李逸的房间。
看着李炳慌慌张张,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出自己的房间,李逸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有一点自己或许自己赌赢了,杀那个和尚的人并非李炳所派,要是他知道和尚已死,自己手里没有了可以利用的王牌,他又如何能老实?
当然,即便他是假装的,自己也不惧,要是他胆敢派人来刺杀自己,也说明当初命令是他所下,现在他狗急跳墙而已。
钓鱼都需要诱饵,自己就是那诱饵。
外面寒气逼人,被寒风一吹,李炳顿时感觉脖子凉悠悠的,人也清醒多了,回头看着李逸的房间,还亮着灯,也不敢多留,逃一般的离开了此处,回到自己的房间才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连夜派人把衙门的捕快叫了过来,让他们立即去调查刺青的事情。
有一点李炳始终搞不清楚,为何仅仅半年的时间,李逸居然变化如此之大,原本一个唯唯诺诺的人,一下子变得如此有心计,如此心狠手辣来,自己堂堂的洛阳刺史,居然被他玩弄于鼓掌间。
心里纵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当然也没忘记派人连夜赶往长安,至少得打听清楚半年来李逸在长安发生了什么。原本还以为他去了长安,生死都于自己没丝毫的关系,却哪里料到还有如此的一天。
躺在床上,李炳感觉自己好像丢了半条命一样,即便旁边的小妾风情万种,却没了丝毫的兴致,迷迷糊糊的睡着,却又被噩梦惊醒,梦中李逸拿着一把长刀,狞笑着刺进了自己胸口。
第二天,天亮之后,队伍再次启程,李炳前来送行,一脸的恭恭敬敬,还有畏惧。
队伍走出了半里地,杜鹃才好奇的问道:“公子,奴婢看那个刺史挺怕你的。”
“就是,就是,好像耗子看到了猫一样。”
夏兰也接口道,美目看着李逸,等着李逸回话。
李逸呵呵一笑,道:“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好了,外面天冷,你们进车去,冻坏了我回去可没办法给你们其他几个姐妹交代。”
“不……,奴婢要陪着公子!”
“奴婢也一样。”
两女一前一后,丝毫不同意,反而策马靠得更近了,一左一右,倒是羡煞了其他那些随行的官员。
李逸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再勉强。
后面的车内,已经是明茜公主的尉迟茜微微伸手捞起了前面的车帘,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李逸和两姐妹,一会儿,才缓缓的放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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