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尿啦,刚才汤喝多了,得找个地方解决下!”骆宽完全无避讳地就随口说将了出来。
“啊!”楼师妤本已经很红的脸,更是完全红透了。完全没想到骆宽说出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你……那你走远一点!”楼师妤,心中都不知该是急是气的好。差点没郁闷死,
骆宽无语,走开几步,道:“怕什么,你又看不见。”
楼师妤几乎崩溃了。急道:“可是你能看见我!再说……再说我能听……”
她其实并不是个这么容易被气急的女子。楼文定的三个女儿中,她其实算是异类,不但秀外慧中,而且心性坚韧,敢行敢当,并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般柔弱。甚至楼文定动过要把家业让她来继承的念头。
但纵是如此脾气的楼师妤,从遇到骆宽开始,只觉得什么都处处受制,这人简直是不可思喻,说话做事都直接到了极点。
“那来的这么多忌讳。”骆宽皱皱眉头,他虽得司马孤教诲过,也知道男女有别,但毕竟从小的生长环境中,几无异性存在。那里会真讲究这些。
当下摇了摇头,自行走开了去。
楼师妤静坐在黑暗中,怕听到骆宽撒尿的声音,赶紧捂起了双耳。然而如此坐得一会,只觉一片黑暗中,一点声音也无,连骆宽容易走开了多远也不知道。但是忽然间,觉得黑暗中似有冷风涌动,一下毛骨竦立。简直连魂都吓飞了,赶紧叫道:“你……你在哪!”
然而骆宽这次再也没有回答。楼师妤心中憷,急道:“喂!喂!你在哪,你别吓我,快说话呀!”
“我不叫喂,我叫骆宽!”骆宽手拿着一叠纸。冷不丁地已经出现在她身边。
“哇!”楼师妤浑没想到骆宽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乍听到他开口说话,惊得几乎连心都从胸口里砰出来。
“你怎么能这样,走路都没声的!”抚着胸口,楼师妤花容失色。
骆宽继续拿着这叠纸看着,随口回道:“我早回来了,你自己捂着耳朵,能听到才怪。”
楼师妤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一直捂着耳朵,心下有点难堪,不由嗔怪道:“谁知道你……那个这么快!”话才出口,差点没想打自己一把掌。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就这么短短相处这么一会,居然就开始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再想想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但显然所有表情都被骆宽看在眼里,更是急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骆宽根本就没注意到楼师妤在这片刻间的表情变化,他只是拿着一大叠纸看着,慢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大易什么钞。什么票取官银一千两正。这是什么东西?”
楼师妤虽然看不见,但只听他一念,已经心知,奇道:“大易宝钞,凭票取,你从哪儿找来的银票!”
骆宽道:“就东西就是银票?”说着把手中那叠纸塞入楼师妤手中,道:“这桌上摆着的。”他曾经听人说过银票的用处,但出生到现在,别说银票,就连纸张都只是数天前才刚刚在李鼎的私塾中见过。
楼师妤出身大富之家,虽然看不见,但只凭手一摸纸张触感,已经心知是银票无异。当下轻声道:“想是我爹……或者我家祖上留在这的。以备有不测时使用。”
楼师妤猜的并没错。楼家祖上建筑此道时,在这出门处专门放置了许多银票,以待后人如果真有危机存亡的关头,逃亡时连细软也来不及收拾时取来备用。
“你看看旁边还有什么?”楼师妤这时候已经渐渐从羞涩和惊惧慢慢淡去。与家人离别的思绪和对未来的未知恐惧却涌上心头,心中倒清醒了些。听到骆宽说有大叠银票,倒好奇起来,想知道祖上还留了什么东西在这秘道之中。
“有个铁箱子,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骆宽走到角落处一个大铁箱旁边。这箱并没有上锁,但因年代的久远有些锈黏,纵然骆宽神力,也拉扯了几下才打开来。
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若是楼师妤等普通人来开箱,闻到这股味道,只怕掩鼻都来不及。但骆宽却一感觉也没有。朝里面的物事的翻找了下,道:“几件衣服,都烂光了,应该穿不了。还有几个瓶子。”
“金什么药来着,又不认识这个字。”骆宽拿起一个瓶子道。他记心虽好,但毕竟从没认真念过书,向来都是在墙壁沙石上习字的,有些字还是不识。
“想来应该是金创药。治刀剑伤的。”楼师妤道。
骆宽点头,微笑道:“你有学问,你说是,那肯定便是了。”
楼师妤“扑哧”笑了,道:“这也是极常见的字,哪里是什么学问了。”
骆宽见到她竟然露出笑魇,倒愣住了,看着她道:“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楼师妤猛地低下头去,心中亦觉得有些不对,此情此景之下,自己居然还真的笑了出来。“怎么会这样子,我怎么能对他笑的。”心念处,楼师妤赶紧收住笑颜,插开话道:“还没别的没?”
“有个壶,看样子是装水用的,不过早已经干了。”骆宽摇了摇那水壶。慢慢搜索道:“有好些硬东西,似乎是干粮。”
“那肯定也是吃不得的。时间太久了。”不知何时开始,楼师妤也觉得自己与骆宽的对话越来越多。她很想收住口不说话,但却觉得如果什么话也不说,心中更是尴尬。
“唷,有柄刀!”骆宽骆宽从一堆旧衣底下找到了一柄匕。只听“唰”一声金吟,是他拔刀出鞘的声音。
“当!”又是一声清脆的清响,骆宽以刀击向铁箱壁。本是想试试这刀的锋锐程度,却见火花闪现。
长久的黑暗后,楼师妤乍见火花闪现,一时喜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生火的东西。”
“有呀!”骆宽这才道:“火石,火镰,火绒都有的。”这火石本就是火山岛上的寻常之物,骆宽一看便知。生火的技巧他从小就纯熟无比,只是一直吃惯了鱼生,还真不习惯这几天以来的熟食。
“那你怎么不早说。”楼师妤气道。
骆宽纳闷道:“我又不是看不见,要生火干嘛。”
楼师妤几乎气结。急道:“你能看见,可是我……”气息之下,再懒得理骆宽,只哼哼道:“也不知道你什么鬼地方生出来的,明明一点光也没有,居然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骆宽没有立刻回答,倒说不上刺痛,但楼师妤这句无心的话,还是让他忽然间闪过那些少年的艰苦岁月。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楼师妤似乎也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只怕骆宽又忽然消失,赶紧追问。
骆宽沉吟了许久,方才慢悠悠地说道:“你若从小就呆在最黑暗的地方,那所有其它的地方,其实都是光明。”
楼师妤一下怔住了。就在这漆黑的秘道中,她忽然强烈地感觉到,这个行为举止都无比怪异的陌生男子,其实有着一段别人根本无法去猜测的悲惨过往。
因为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中,有难以形容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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