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道中,那樵夫背着一捆新砍来的木柴。他的身后亦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看样子和年纪似乎是这老樵夫的孙女。整个人面黄肌瘦,不停地弯下腰,帮爷爷收捡起那些松落的木柴,抱了很大一捧,看得出两人已经赶了很久的山路。
“年轻人,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山脚,为何不再坚持走几步呢?”老樵夫走近些,对着躺在地上的骆宽道。
那小女孩扯了扯老樵夫的衣角,躲在他身后,小声道:“爷爷,这人样子好可怕,流了很多血。”
“是自己吐的。”老樵夫眼光倒好,一眼就望出清骆宽身上的血迹是吐染所致。
“我要能坚持还用你说。”骆宽趴在底下,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你要救我?”
“哟,年轻人,你会不会说话的。什么我要救你。我不救你也没人说不对。求人有你这样的吗。”老樵夫走近他身边,微微弯身探视了下他。放下背负着的大担木柴,唉哟道:“哟,看样子还伤得真不轻。”
“还好!”骆宽气若游丝。
“小伙子,你从哪来?这是出了什么事呀?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老樵夫问道。骆宽亦没气力解释,只缓缓道:“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什么人有什么重要的。”
老樵夫皱眉道:“也得弄清楚你是什么人才行呀。你这脸可陌生的紧。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连是什么人都不肯说,我怎么敢随便救你。万一你是个坏人怎么办。”
听到坏人两字,那小女孩赶紧吓得跑朝后面,一脸胆怯地远看着他。
骆宽听不得他罗嗦,冷冰冰地道:“你既然不想帮我,还这么多废话干嘛。不想帮我的话,看完热闹赶紧走!”
老樵夫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伤得这么重,自己关心几句居然还被他呛。站在他身边。等待了片刻,见骆宽居然再也没什么话也不说,倒有些诧异,摇了摇头,只得又继续挑起柴担,对小女孩说了句:“这是个浑人,不值得救,心蕊,咱们走,别理他!”说完一脚就迈过了骆宽,沿着山路向上行去。
骆宽仍未向他求救,只是继续喘着粗气。
然而那被叫做心蕊的小女孩跟着老樵夫走得几步,却又停将下来,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骆宽。忍不住地又轻轻拉了拉老樵夫的衣角,道:“爷爷,你真的不救他?”
老樵夫停住了脚步,皱眉道:“他都没求我救,我为什么要救他,再说我也不是大夫,怎么救?”
“可你不是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什么的吗?”那小女孩一脸稚气地说道。
老樵夫拿她无法,无奈地回望着骆宽,叹了口气,走回来道:“年轻人,真这么倔强?真不要我救?这一带除了我,可没什么人来往喔?”
没想到骆宽居然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没欠我的。我身上也没钱。”不知为什么,骆宽脑海中竟然闪过楼师妤在小船中骂自己的那一幕。
老樵夫愣了一下,他显是从来没遇过骆宽这种烂脾气的人。半晌方道:“都依你这般说的话,天下就没救人这回事了。”
“你若真要救我,我不求你你也会救,不是吗?”骆宽缓缓道。说完这话,他只觉得印堂一片黑,山风吹到他湿透的衣服上,更加的冰冷赤骨。他整个人都开始不停地打起摆子来。小女孩看到他这般可怜且可怕的样子,吓得捂住了嘴,手松处,一大捧散柴掉了下来。
“你……活该!心蕊,咱们走!”老樵夫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竟然被他如此说教。只觉此人完全不可理喻。不禁呸了一口浓痰。摇了摇头,负着柴担就向山上走去。
小女孩“嗯”了一声,赶紧跟上了爷爷的脚步,走远了些后,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看见骆宽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不停地在打着摆子,又稚气地道:“爷爷,他伤得好重,不救他真的好吗?”
那老樵夫回过头来,看着骆宽的样子,似乎也觉得置之不理的话有些难以接受。不由自骂了一句,道:“算了,看样子我们是上辈子欠了他!这家伙哪死不好,偏爬到我我们家这路上来。”
老樵夫毕竟是乡间纯朴之人,犹豫得片刻,又如何真能放任着他死去不管。嘴上骂骂咧咧,还是猛一跺脚,重新走了下来。这次他也不再浪费口舌,直接就拖起骆宽的后衣领,沿着山道强拖而去。小女孩则不停地拾起那些方才散落的木柴,看得出非常懂事。
这一刻骆宽已经疲倦虚弱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他拖行着。一阵猛拖之下,骆宽忍不住痛楚呻吟,原来是背脊被台阶的那些尖角给刮蹭到。气血翻涌,鲜血从嘴角溢出。
老樵夫见状,似乎也觉得不妥,干脆把身上的那挑柴火朝道边一扔。直接就弯下腰去,把骆宽给整个人扛在肩上。
崎岖的山道之中,这老樵夫背着骆宽前行,却仍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完全看不出上了年纪的样。小女孩却很瘦弱,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倒被拉下了很大一截。
如此走得一会,老樵夫已经背扛着骆宽来到半山腰处,这有地势较为平坦,青草地上,却盖有一间简陋的木屋。四周用竹篾编织围舍,圈养着几只小鸡。旁边堆叠着些砍好的木柴。
门口处,正有一个土灶冒着袅袅青烟。正是刚才骆宽在江边看到的炊烟处。一只柴门后的黑狗,见到主人带着陌生人回来,只是随便吠了几下。便扑入那小女孩的怀中撒起娇来,小女孩放下散柴,抱着那黑狗不停抚摸。极是亲昵。
老樵夫把骆宽给带到屋舍中。他心中亦有火气,把骆宽随便放倒在地,靠卧在炕角。有些凶恶地道:“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找点药。”
骆宽吃痛,微微睁开了双眼,四周一看,这木屋里一边凌乱,墙角摆着几个破烂瓦罐,墙上吊挂着几条腌肉,木床上的棉絮都已经阵旧破烂,一看就是家徒四壁的普通山民家,只看一经大床一张小床的摆设,倒似这人家只有这一爷一孙而已。
“心蕊,把土灶上那壶热水提进来。”老樵夫唤着孙女的名字,自己却在那些个破烂瓦罐中翻找了半天,这才取出一包药来,又找来个土碗。
这时候小女孩费力地把一壶热水提了进来。老樵夫接过,连水带药直接放进碗里冲泡了下。也不怕烫,直接就用乌黑的手指伸进去搅了搅。自个儿尝了尝味,这才端到了骆宽身边。
小女孩一脸好奇地蹲下来朝骆宽看着。一双眼黑白分明,如果不是体型瘦弱无甚营养,肌黄面瘦,好生打扮下本也该是挺漂亮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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