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光道说道:“不知严兄有何要说。”
严成刚道:“方才我听戎兄说起被人泼油之事,我一直就在这楼上,自他们就坐之后到戎兄上来,我从未见他们起过身子。想来其中确实有些误会。不会是他们所为。”
戎光道没想到严成刚竟然是为这二人说话,一时不悦,变脸道:“严兄难道没听到他们刚才已经互咬了吗?既然他们都已经承认,你为何还如此维护他们。莫非这两人你认识?”他自以为严成刚阻止于他,想必是与这两人有些渊源。
严成刚扫了骆宽一眼,有些歉意地道:“戎兄错怪在下了,我与这二人也是初次相见。说实在话,我也很讨厌他们。先前那人还无端打骂伙计。我也很是义愤,若非我两个师弟劝解,我已经想收拾他们一顿了。”
戎光道听他解释,这才疑念一消,气稍平道:“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是两个恶人,又已经犯恶在前。那还犹豫么。走,严师兄,我们一起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然而严成刚却道:“刚才我既然没出手,现在就没出手的理由,更何况我都没见到他们泼你,又怎么能再对付他们。我想恐怕还真是有些误会。还是查清楚的好。”
“误会?”戎光道怒道:“这个位置分明只有他们这一桌,而且他们中有人都已经承认。事实这么明显。严师兄你却还要如此阻挡,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严成刚愣道:“戎兄误会了。我真没别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这儿是公众地方,就算退一步讲,当真是他们泼到了你,如果无心之失,大家互相谅解,也不至于到拔剑相向的地步。是被其它宗派的人看到,恐怕会有被诟病。”
他的话到了戎光道耳中,却完全变成了讥讽。当然冷冷道:“其它宗派?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乌雪宗和我们断流宗是这般亲近的。嘿,原来严兄这实话实说就是指的这,好,小弟我算明白了。”
话说到这里,就有些火药味了。戎光道本就和严成刚亦是初识,没什么交情,见对方如此年轻却已经扬名立万,心中一直隐隐妒忌。他亦不是什么好脾气,这时候想教训下外人还被对方屡屡阻挡,心中那还会高兴。
严成刚道:“乌鸡雪上行,黑白自分明。这是本门的门训,师傅向来要求我们这些门下弟子说一是说,说二是二,绝对不能抹煞良心说话。”他是出了名的刚直。其实已经感觉到对方话中的不满,但还是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将了出来。
戎光道低下头,再抬起来时,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去。缓缓道:“这么说,严师兄是觉得我断流宗做事抹煞良心了吗?”
严成刚赶紧道:“成刚绝对没这个意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戎光道眼中开始有些怒火。
严成刚觉察到对方的不满渐甚,只得道:“我只是觉得,这里离五里原已经不远,前来赶赴剑会的各派甚多。这样未经查实就随便拔剑,如果被一些严谨的长辈们看到,恐怕……恐怕不是太好。”
他实是一番好心替戎光道着想,只是没想到这些话到了戎光道耳中,完全都成了冷嘲热讽,听到他连长辈都抬了出来。戎光道心中如何还忍耐得住。亦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够严谨啦?”
这严成刚成名虽早,但说话却不怎么老道。一番好意屡被对方曲解,心中也有些火了。当下亦有些不悦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成刚为人向来禀承门训,一向公道正派,江湖中人谁个不知。”
这话一出,戎光道更是火大,星目中怒火一闪,恶声道:“说得没错,我戎光道可没你这么大的江湖地位。行事当然没你这么多的顾虑。嘿,想不到这几年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一剑凌尘,竟然是这样的角色。真是让人失望。”这一剑凌尘,正是严同刚的的江湖称号。
“你说什么!”严同刚还没出声,他身后的乌雪弟子顾彪已经一下挺身上前,大声朝戎光道大喝。他亦是性格外向之人。见戎光道已经到了出口辱人的程度,那还压抑得下去。
戎光道冷笑道:“你既然没听清,那好,我就再说一次让你们听清楚。今天我们断流宗做事做定了。你们若当我们是自己人就别挡着。如果一定要袒护外人。就别怪我们把你们也当做外人看待。”
严同刚听得亦是有些火盛,道:“我们乌雪宗门下弟子,个个光明磊落。我本就没有袒护于他们,你若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好,既然你不袒护他们。那兄弟们,把那老乞丐给宰了!”戎光道长剑一提。就要动手。然而身子甫动,严同刚身形已经行移换动,张手处,已经整个人拦在了他前面。“我没说要袒护他,不过我更不会允许你随便出手伤人!”
戎光道手中“呛”的一声,剑已出鞘,隐泛流光。双眼中已经是不可抑制的怒火,沉声道:“今天你乌雪宗是不是真要和我们作对?你若再逼我,别怕我剑下无情。”
严成刚缓缓摇头,道:“七大剑宗,向来以武会友,以剑为宗。虽偶有纷争,不过从来都以追求上乘剑道真义为宗旨,向来以和为贵,点到为止。你身为剑宗弟子,却如此暴戾乖行,不肯听劝。要是封师叔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不知该如何难过。”以严成刚的性格,这种说话已经无异是在说,你若真想动手,我便奉陪到底。
“我断流宗的事,轮不到你来说话!嘿,我就知道你刚才阻止我就没存什么好心。你我本是同代弟子,迟早剑会上要相逢。好,既然是迟早之事。今日何不就先比上一比,我倒要看看,你一剑凌尘严成刚,是不是真这么牛!”
说着他右手持柄,左手缓缓一拉剑鞘,“唰”的一声,如雪长剑已经脱鞘而出。
一众食客本来还存着看热闹的心,然而越看越不对劲,完全不知道这两班刚才还互相称呼道好的年轻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居然拔剑相向。竟似就要在这对拼起来,一个个吓得赶紧碗筷一扔,趁乱溜之大吉。
骆宽却笑了,朝那老乞丐伸了伸大拇指,低声赞道:“你果然百赌百胜。看样子,他们还没管到我们,就已经要内乱了。”
老乞丐骂道:“滚,老子瞎了眼才认识你,你没事拖我下水干嘛。”
骆宽一指那桌上被他风卷残云般扫过的一桌鸡骨头,轻声笑道:“我没骗人,你是真个儿泼了他一脸。不过泼的好,不然我怎么会有热闹看。”
老乞丐见到他搞出这么大事来,仍居然一付得意洋洋不当一回事的样,愣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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