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在王壶脸上,云峦终于看清传说中让人望而胆寒的朝廷阴鸷第一人。
身材高而瘦弱,两鬓斑白,说明了他至少是花甲之年,然而红润的脸蛋,精明的双目,却给人一种精神矍砾的感觉。
云峦看向王壶的时候,王壶笑了,淡淡的微笑,温和慈祥,没有一丝阴险如毒蛇的模样。
王诗逸也看到了云峦,他惊呆了,做梦也想不到云峦会干出这档子事。
包括龙骧在内,二十一个亲卫队士兵,在王壶到来的那一刻,他们都不敢有多余动作,呆呆站着。
唯独云峦面带笑容,宠辱不惊。
“现在突然发难刺杀王壶,有几成把握?”云峦扭头低声问龙骧。
“你……你想干嘛?”龙骧纵是身经百战,对上王壶阴沉如深潭的眼眸,他也有些慌乱。
云峦的问题,似乎已经超出了原先计划的范围。
“没有任何希望,我们一动,必然身首异处!”龙骧缓过劲来,心有余悸的答道。
“我观王壶弱不禁风,其他士兵也就是数量多,有什么不妥?”
“高手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他们动,我们必死无疑。”龙骧渐渐调整心态,“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将军孤身闯入王府也绝无逃生的可能。”
云峦懂了,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原来是云峦,到老夫府上找王诗逸吗?”王壶笑容和煦,声音清朗。
王诗逸与云峦一直是要好兄弟,满京城都知道,云峦进入王府从来都不受什么阻拦,可是今天他横冲直撞,确实触犯了王府的禁忌。
不是王壶不把这事放在心里,而是他行事向来如此,不愠不火,面带笑容,让敌人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平常笑的时候不多,当他微笑,笑得非常灿烂的时候,熟悉他的敌人都会胆寒。
云峦初出牛犊不怕虎,他没有禁忌,没有对王壶惯性的恐惧,所以他一点也不害怕。
“不,我是来找你的。”云峦说道。
“哦?”王壶的样子很诧异。
他的母亲多年前抑郁上吊而死,外界传言,是王壶秉性阴鸷,虐待母亲,他母亲生不如死之下选择了轻生。
他最反感别人谈起他的母亲,因为那是他的弱点,是他心虚的唯一出发点。
矬子面前不说短话,自卑的人最害怕别人谈论他的短处,王壶不自卑,但是他非常气愤别人戳他的痛处。
还记得当年有一个仆人随口说了一句他母亲的事情,第二天那个仆人一家十几口人都被剁成肉酱,洒在大街上喂狗,喂苍蝇。
王壶从人丛中走了出来,来到云峦面前。
他的笑容依旧很灿烂,皓齿整齐,与花甲之年完全不符。
“你的笑脸像一朵花。”云峦初来乍到,他不懂得如何称呼才算尊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峦已经深切感受到王壶身上浓浓的阴邪味道,却报以同样灿烂的微笑。
王壶笑容戛然而止,玩味着云峦话中的意思。
“老夫听说过女人的娇艳如花似玉,高贵如牡丹的女人国色天香,未曾听说过把一个老头比喻成花朵。”王壶又笑了,“却不知老夫的笑脸像什么花?”
“是百合?不像,百合洁白无瑕,代表清洁玉女。是玫瑰?也不像,玫瑰火辣绽放,让人更多联想到花醉楼的尤物。”王壶调侃道。
龙骧站在云峦身旁,他也被镇住了,心里犯糊涂,王壶一副老态,哪点长得像花,像什么花?
王诗逸、王冠最是了解王壶的处世哲学,从来没人敢在王壶面前开这种玩笑,云峦的话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接着浮想联翩。
云峦真的胆大包天,竟然敢把三公之首,朝廷一品大员,手握大权的太尉比作一朵花!
没人不替云峦捏一把冷汗,大家都想看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如何圆他的大话。
说得不好,触怒了王壶的威严,没准血腥漫天,云峦带来的二十多号人眨眼间变成死尸,没人怀疑王壶有这份底蕴。
“像一朵菊花,怒火绽放的菊花。”
云峦的回答不徐不疾,他一点都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菊花?
为什么是菊花?
不知道,没人知道云峦想说什么,王壶老谋深算,也没看出云峦话里的意思。
“老夫老态龙锺,韶华逝去,能让云峦贤侄比喻成菊花,实是老夫的荣幸。”能比作花朵的,从来都是美好事物,王壶觉得云峦是在夸他,所以他必须谦虚应答,这是处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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