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微笑面对世界,
却对自己说:
“被遗忘者注定孤独。”――
《安达利亚引言》
瑞都,城门前。
白发的老人伫立着,遥望着远方。那蜿蜒如蛇般的人流缓缓行来,一点一点变大…。
禁卫军们在城下列成数个方阵。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数倍敌人,却是屹然不动。
老人长剑驻地,孤寂的看着远方。
“散了吧…”孤独的王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用再无谓的牺牲性命了…。”
风又开始吹起了一阵,飞沙有些迷茫众人的眼。
“王上,”只听一人沉声道:“诸将只求战死沙场,还请王上成全。”
老人抬头望去,却见一青年将领,手持烽火尖枪,黑盔乌马,越众而出。
看着面前这位将领,老人笑了。
不屈啊,什么时候,在自己脸上也曾经刻画着如此的神色?或许也是在年轻的时候吧。到底是那一次面对数十头魔兽,还是在宫廷哗变中被阴谋的权臣设计的追杀?
忘记了,都忘记了。
只是这一次,真的没有退路了…
老人笑了,却低声摇首:“李延啊,你家世代忠烈,我却是知道的,然而如今已是事无可为,再战也是枉然了,退去吧,找个隐蔽的地方平平安安的过完此生就好了。”
“王上!!”李延“呛”的拔出腰间配剑,反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延再无他求,只求再冲杀一场,好叫敌人知道我瑞都将士之气概,否则就算苟全了性命,却被人家当禽兽般使唤,倒不如先去黄泉,为王上开道,王上若不准,便请即可赐死!”
所有的士兵“刷”的全都跪下,齐声喊到:“吾等愿战死沙场!”
老人身体一震,喝道:“不得放肆,全都起来!”
“王上!!”
李延策马向前,老人遥望去,竟发现这个年轻的禁军将领满脸是泪。
“王上还不明白诸将的心意么?瑞都只有战死之将,没有苟全之卒!”
众将士也齐声喊道:“只有战死之将,永无苟全之卒!”
一时间,仿佛四周便只回荡这一个声音,悠然不绝……
老人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仿佛听到了一个绝顶好笑的笑话一般。
“哈哈哈哈,只有战死之将,永无苟全之卒,哈哈哈哈!”
忽然,老人将手一挥,大声喝道:“抬杀鼓和裂云刀来!”
杀鼓,是各**中用于鼓舞士气的一种军乐器。其声低沉,远远传去,便犹如千军万马杀到一般。闻者热血沸腾,故能使士兵英勇杀敌。
裂云刀则是一把两丈有余的长刀,其刀背纹路古朴,上以古文刻“裂云”二字,刀锋暗红诡异,看士兵抬举的架势,竟是不轻!
老人一把拿过鼓槌,深深的看着李延。
“延啊,就让我以杀鼓为你等送行!”
李延闻言脸色一变,却再不多话,只跪对着老者又磕了一个头,旋及起身。然后抬头望了望城楼之上。
白衣的少女便在那里静静的站着,青丝飞舞,裙摆飘飘,远远望去便仿佛风中摇弋的仙子一般,如此孤绝的,悠悠的与他对望…。
是有千言万语的诉说?是幽怨缠绕的低语?又或者只是羞涩的微笑?
总有太多,却只在这一刻里……
深深的彼此凝望……
李延一咬牙,猛然回头,策马调转,高举战枪!
“弟兄们,上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已然凝结,一个挺拔的身姿,便如同千百年来便是如此的迎风而立。
许久以后,许多人依然记得,一个年青的将领和他的将士们,便是面对死亡,也是如此的刚毅不屈。
“咚”
“咚咚”
悠悠的,好似九幽之渊的杀戮之声,如此沉重的响起。
杀鼓之声,低沉的传开,敲击着每个人的心。
孤独的王者,须眉飞扬着,却兀自奋力的挥舞鼓槌着,为他的将士送行。
战鼓声中,将士们踏着沉重的步伐开向远方……
不知何时,远方传来了悠悠的歌声,起先还不甚响亮,然而这歌声却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是好似众人的和唱,那一首古老的歌谣:
我们是被遗弃的子民,
神的荣光已然不在,
我们被埋葬在不见天日的罗叶地狱,
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尖锐的毒牙。
谁能让我们见到明媚的太阳?
我亲爱的兄弟们啊,
不要害怕,不要悲伤。
一切苦难都将过去,
把痛苦化成坚韧的力量。
血泪的痕迹只能让我们更加坚强。
而希望和光啊……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
然而当我抬眼的时候,
为何月亮也被深邃阻挡?
我亲爱的朋友们啊,
我们的老去是否也和落叶一样?
当时间的痕迹刻上沧桑
我们依然在苦难中流浪。
无情的岁月碾碎我们的躯体呀。
但是灵魂啊,请为未知的人引导方向。
踏着我们的血与肉的路吧,
沿着我们指向的远方。
当你们找到光明而放弃迷惘。
请别忘记我们的天堂。
※※※
当黑色的骑兵出现在罗叶平原的最西边,这场亚巴统一整个大陆的战争进入了最后的**。
亚巴的先锋营士兵们开始只是听到隐约的歌声,然而,歌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亢,感受着齐整的步履声和大地的微微震动。烟尘散尽之后,黑色的骑兵出现在他们的前方。
“敌袭,戒备!!”
“方形盾最前方进行防卫!”
“长弓手向前!准备射杀”
“长矛队预备!”
只见亚巴军在号令声中,前锋营的阵形开始变化。而相对于热闹的亚巴军,他们的敌人则简练的多。
为首的黑甲骑士只是长枪一举,低喝一声:“杀!”
只听得四周低喝一声,战士们高举战枪,一夹战马,黑色骑兵团便如一颗尖钉一样扎向亚巴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和亚巴数以万计的大军相比,这一小撮的骑兵便好似小河一般,最终还是将流入大海,被之吞没。
只是在被吞没之前,他们能够爆发怎样绚烂的火花?
尽管坚信眼前的这些骑兵只不过是负隅顽抗的西支残兵而已,最终还是会被消灭,但是对于直接面对他们的前锋营来说,他们依然是会带走自己生命的死神。
眼前的这支骑兵,和以往遇到的西支骑兵装束上并无二致,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只因这支骑兵,更强,更快,更猛!!
当长弓手们还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拉弓的时候,西支的禁军骑兵团已经冲进了亚巴军的前锋营阵列。
原本在最前列担任守卫任务的方盾阵列被冲的四分五裂,瞬间告破。
李延和他的部下便如饿虎一般,长枪过处,血花四溅,惨叫连连。只短短片刻,已有十几人倒地不起。
更让亚巴人吃惊的是,这支骑兵摧毁前锋阵营的防卫之后,竟然不象一般骑兵一样列队回冲。只见他们马不停蹄,竟然继续向亚巴军更深处冲杀过去。
“妈的,见鬼,这是支什么部队?不要命了么!”前锋营的掌旗远远瞧见这情形,不由猛的把缀帽狠狠的丢在地上,然后大声喝到:“全军对敌军进行合围。短弓队和长矛队配合战斗,务必阻挡敌人前进,另外调骑兵队来。”
“去,想合围么。”李延头一偏,躲过射来的一箭,左手挥剑砍断刺来的长矛,右手紧跟着一枪刺倒近处的长矛兵。
“那么…继续!!”李延前举战枪,所指之处,正是前锋营掌旗所在。
“怎么?目标是我么……”前锋营掌旗握住手中大刀,一夹战马,冲了过去。
“木尔汉!”
“李延!”
便在互通姓名之际,两人已然交错而过。
“好强的臂力。”木尔汉心中暗道,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后心一凉,低头看时,胸前已然冒出一截血色的枪尖。
“回马枪…吧…”木尔汉身体一歪,载下马去。
李延抽枪回身,更不多话,只一夹**良驹,那马便似通了人性一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奋力跃起。
“呛”的一声,只见李延空中拔剑,浩日当空之下,一剑砍倒亚巴前锋营的大旗。
从西支的骑兵团杀入亚巴的先锋营到先锋营大旗被砍,共不过一刻时间。客观来说,以先锋营五千之数对上五百的西支禁卫团,十倍之优势。就算是禁卫团的骑士勇猛无比,以一敌十,也不至于溃败得如此之快,究其原因,无非是先被西支人夺了声势,吓破了胆。尔后又不能组织起很好的反击。结果竟然被西支人击散。
只见李延高举烽火尖枪,骑兵们在他的身后列锥形阵集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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