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心镇也不理他,只是慢慢地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根刺——正是白昼魔王的那根蜂刺。
看到这根刺,白昼魔王只觉得自己内心里也有一根刺,刺得它痛苦万分。
黄心镇默默地用这根刺在桌上的鹿肉上刺下来一片,随后刺起来放到嘴边。
“烤的太焦了,你再去抓一只来吧…”黄心镇继续挑剔。
白昼魔王突然心里升起了一片怒气:“这地上都是肉,你却让我去抓一只!?”
——此时地上的确有很多肉,有黄心陶洞府里的食草兽们,也有白昼魔王自己带来的野兽们,但它们大部分都已经是尸体。
“这些都是因为你强雄霸道而死的生灵!”黄心镇冷冷地说:“你做的孽,就要自己受!”
黄心镇说完又把手里的刺拿了起来,随后一下就插到了桌子上。
“你兄弟杀了我手下的狮身牛面鬼,又当何说?”白昼魔王想要辩解。
“狮身牛面鬼是土地直属鬼差,你一介白蜂成魔,哪里来的权力指挥?”黄心镇语言灼灼:“这还不算,你竟然还敢伙同手下,前来掠取天庭委任本地宗薄洞府,此乃欺天之罪!”
白昼魔王继续说话:“呸!欺天?你看看外面的土地山神庙,哪个不是被倒屋拆府,等到他们来坐断善恶,活人还不得憋死,要不是我在这西域之地素有声名,这一方土地都管不下去!”
“混账,还敢狡辩!”黄心镇冷冷地说:“土地再有不是,也都是直属天庭管辖,轮不到你这等地方蜂魔前来染指…”
“多说无用!”白昼魔王手一摆:“今日是我时运不济,竟然碰上了你们这些黄山大神的子嗣,你们家大业大,本大灵王今天落在你们手里,也是认栽了。”
——王梓听到这里也是有点懵,“黄山大神”?
幸好牛皮道长赶紧解释:“黄山大神就是黄山的山神,自古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说法,所以这黄山大神也算是一方豪雄,神力通天彻地,看这架势,这黄心陶哥俩怕就是黄山大神的儿子一辈。”
原来如此。
这时黄心镇听见白昼魔王还不死心,于是就继续说话:“你意思是我们兄弟人多欺负人少,用自己黄家势力来欺压你?也不想想凭你这小小白蜂,能掀起多大波澜?”
白昼魔王还要开口,这时候黄心镇突然用手碰了一下桌上的蜂刺,随后一把抓住白昼魔王的衣领,将他向着洞外斜着扔了出去,白昼魔王只感觉到耳朵边都是风声,脑袋几乎是贴着洞顶飞上了天空,最后在半空中又停了下来,头朝下,像一颗流星一样向下跌去。
等它快跌到地上的时候,黄心镇又跳过去一把将他的衣领提起,然后驾云拉着他返回洞里坐下。
蜂刺还在桌上颤抖,而白昼魔王已经面如死灰。
它知道黄心镇就算不靠家族,也能随时捻杀自己。
“你还算条好汉,到底没有忘了你是中原道家成仙,只是你欺侮本地神祗,罪过不轻,我黄峰(此处注:不说黄山是避过黄心镇家父黄山大神的名讳)最近正好缺了一个烧窑匠,你就跟着我去烧个几百年窑,多烧出些慈悲道行来再说。”黄心镇说完这句话,就用手把桌上的蜂刺拿下来扔给了白昼魔王:“你知道我意思吧。”
白昼魔王自然知道,俗话说:蜂无刺必死,黄心镇把刺还给了它,就是饶了它一条命,但是它却一定要跟着黄心镇回到黄山做烧窑的活。
王梓本来心里出于义愤,就想要杀了白昼魔王了事,但此时黄心镇说了要带着白昼魔王去烧个几百年窑,心里也觉得死才是一了百了,可活着还要赎罪可更是难过。
更何况,白昼魔王是一只白蜂,烧了窑之后…恐怕就成了焦蜂了。
想一想,是不是还有些小期待呢?
但王梓一想到为他而死的羚羊精,心里总有一股愤怒。
于是他在白昼魔王将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黄心镇说:“心镇兄,我还有一件惩罚他的方法,可否让我说明?”
黄心镇点头:“王兄弟对舍弟有救命之恩,自然无所不从。”
“好!”王梓指着白昼魔王说:“我要这魔王给死去的众位兄弟磕三个响头,还要每天早上念诵三百遍‘福生无量天尊‘给它们祈福!”
“好,我答应你!”黄心镇表示同意:“我每天一定会亲自监督它,让它念满三百遍以上。”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白昼魔王:“你拜吧。”
白昼魔王本来心里不愿意,但是此时有黄心镇坐镇,他也只好放下身段,俯下身子,真正的头磕地拜了三拜。
…
王梓还是在喝茶,黄心陶两兄弟却已经不喝酒了,他们好像都有话说,但是都彼此等着对方开口。
什么情况?
王梓懵了,这两兄弟看起来也不是不说话的人啊。
等了半天,黄心镇终于抢先说话了,他对着黄心陶慢慢地说:“你还是不想回去吗?”
回哪?回家吗?王梓不明白。
“不回!”黄心陶回答得很坚定。
“哎,我就知道是如此。”黄心镇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改名叫‘心陶’,我就知道,你就是不愿意回去了,心陶——心逃!你总说家里不舒服,这里拜,那里拜,吃饭要拜,睡觉要拜,见了爹要拜,见了娘也要拜!拜的你每天只想离了家,做个孤魂野鬼一样的孤儿。”
“所以你去天庭求门路,要来西域这天不管,地不管的地方做个小小宗薄,你知不知道父亲被气的三天都给黄峰顶上起了大旋风!”
王梓只觉得黄心镇这话好像也说到了自己的心里,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也拼命地想要离开家里,去尽量远的地方读书,如果不够远,他就会尽量绕远也不愿回去。
黄心镇说完又喝了一口酒,黄心陶这才呆呆地抬起头,此时他们两兄弟才开始四目相对。
“但是,奇怪的事情就在这里。”黄心镇突然拿着酒杯说:“我本该觉得你离经叛道,但偏偏我又觉得你很有勇气,甚至连我这当哥哥的都不如你,因为我也曾想过要离开,但是我却…已经习惯了每天拜的日子,你做了我不都敢做的事,你可真是个天才!”
黄心陶此时看着自己的哥哥,好像突然才认识了这个曾经和自己相处过几百年的人。
人有离合,自有欢悲。
王梓大胆决定今晚可以喝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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