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半年不到, 黄宁便被逐出书院, 道他学识太差, 教不了。风言风语骤起,猜测他或是找了枪手,或是提前知道三川书院的考题, 这才能考进去。
黄员外气得大病一场, 成了个偏瘫, 说话都难, 哪还能管得住黄宁。
从前有黄员外时刻管教, 黄宁可称为是虽笨但刻苦用功的读书人,现在黄员外管不了他,他彻底放飞自我, 成日里流连烟街柳巷,还自诩风流才子。
他家的事儿,镇里人多多少少有听闻一二,家里有个读书郎的,知道的更多,许常英便是后者。
“裴秀才读书用功,是个正经读书人,黄宁如今就是个泼皮无赖,”许常英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两人有啥交集,持怀疑态度,“他两咋能混到一起?不应该啊……”
周茂之也不敢断言,“我只瞧见他两一起走,交情如何我不知道,或许是他们碰巧撞上了。”
“罢了,大过年的不说他们。”许常英把锅里的香煎豆腐盛出来,“去喊你爹回来吃饭。”
“好。”
……
袁老二给赵四送来年礼后,梧桐巷里街坊邻居几十双眼睛就盯着赵四家,想瞧瞧赵景明何时送年礼回来。
过年闲得没事干,也就赵家的事儿能瞧瞧热闹。
在邻里邻居无声的殷切期盼中,大年初二,赵景明挎着菜篮子,和裴西安一起回娘家。
终于不是空手回家,赵景明挺直胸膛,身上穿得是出嫁前没做多久的衣裳,还新着呢,他脸上挂着笑,迈步进入梧桐巷。
瞧见人,赵景明主动打招呼,“张婶儿,过年好啊。”
张婶磕着瓜子,呸地吐掉瓜子皮,“景明回来了,新姑爷也来了,瞧你挎那么大个篮子,带了些啥好东西?”
赵景明把菜篮子往前送了送,露出最上边的鱼来,“没啥好东西,就一条鱼。”
张婶四十几的人,孙子都有了,哪能看不出赵景明只是嘴上谦虚,实际下巴扬得高高的,可得意他这条鱼了,张婶探头看,赵景明菜篮子里除了这条鱼,塞满了包菜、萝卜这些个冬天吃腻味的菜,确实没啥好东西。
张婶看破不说破,只笑着道:“这条鱼好,寓意也好,年年有余。”
赵景明喜笑颜开,却又听张婶继续说:“昨儿景清送的寓意也好,两节自家灌的香肠,圆滚滚的,这就是好事成双,圆满富足。”
张婶笑眯了眼,“你们都是好孩子,孝顺。”
她说的分明是好话,听进赵景明耳朵里却不得劲,他笑容僵在脸上,没了和张婶闲话的心思,挂下脸匆匆往赵家走。
裴西安朝张婶歉意的笑笑,再追上赵景明,倒是做足了礼数。
赵景明现在听人提起赵景清的名字就来气,那天非但没能打着赵景清,还有三个人护着他。自个一人强撑着和他们四人对峙,回家后回想起来,赵景明都觉得后怕。
一来担心他们真的动手,二来他离开时推了郑阿花,怕她找上门来。幸而等到晚上,郑阿花也没来,赵景明这才松了口气。
天黑了,裴西安还没回来,赵景明便先张罗晚饭。
他给死老太婆端饭,就听死老太婆阴阳怪气在那嚷嚷,说咋娶了这么个夫郞,活都干部利索,不像别人的夫郞,又能干活又能赚钱,还孝顺爹娘给钱花。
赵景明一听,这不是在说赵景清吗?顿时火气上涌,和死老太婆大吵一架,没成想死老太婆嘴巴实在是脏,他活了两辈子恁是没骂赢她。
赵景明气得睡不着,想着等裴西安回来哭诉自个的委屈,没成想等一晚上没把人等回来。
次日除夕,快到中午裴西安才回来。
赵景明等了恁久,没甚好气的追问,“你晚上去哪儿了,咋现在才回来?”
裴西安解释道:“前面与你说过,去世叔家了。世叔盛情难却,邀我在他家留宿一晚,我答应了。今儿他还要留我,我急着回来与你一起过年,一定要走,他这才放我走。”
闻言,赵景明心里熨贴了些,西安还是惦记着他,再问话时语气温和许多,“丰年去书院读书的事儿办妥没?”
裴西安回答:“应该妥了,但万事无绝对,我不能断言一定能去三川书院。”
他话没说满,赵景明琢磨着应当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又接着问:“一两银子可还有剩?”
回家要钱,娘不给他,赵景明盼着裴西安能有剩下的,一两银子可不少。
裴西安抿了抿春,眸色羞愧,“……用光了。”
赵景明瞠目结舌,惊道:“全用光了?一文都没剩下?!”
他那模样,裴西安看在眼里,眉头不明显的微蹙,“……嗯。”
赵景明心里那个气,只能盼着丰年进入三川书院后用功读书,考上功名,才不枉他掏一两银子帮他走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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