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怀客套:“哪里哪里,聂总心怀大善,才是我们这些小辈学习的榜样。”
聂乾安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开口说道:“是这样,我呢,想让你做我们家的私人医生,诶,先不忙着拒绝。”
他一看陆聿怀就是要拒绝的表情,赶紧拦住他:“我知道陆医生医院事儿多,这私人医生呢也不忙,毕竟家里就剩我和诗臣两个人,我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所幸身体没什么大毛病,一个月看一次就行,这个费用陆医生肯定很难拒绝,到时候一笔我直接充进基金会,一笔给陆医生,怎么样?”
聂诗臣在旁边也用他的气泡音咕噜噜开口:“我爸是赏识陆医生才开这个条件,这买卖您绝对稳赚不赔,放心好了。”
陆聿怀没想赚钱,也不想出名,所以实在不觉得这个活儿有什么接的必要,他对聂诗臣没病乱号的行为没什么好感,但对聂乾安总归是存了一些尊敬。
他礼貌地笑了笑:“感谢聂总赏识,我敬佩聂总为人,我先接几个月,要是不合适就得麻烦您另请高明了,行吗?”
聂乾安呵呵一笑:“没问题!那什么,你们小伙子玩儿吧,吃好喝好啊,我老头子先告辞了,年纪大了撑不住了。”
聂诗臣和陆聿怀目送聂乾安回了,陆聿怀冲聂诗臣一颔首,准备走人,被聂诗臣拦住了,他眼角一挑,轻轻把陆聿怀身后端着酒杯看小菜的江之沅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医生这位朋友我刚才就好奇来着,陆医生身边难道全是这种程度的青年才俊,也给我介绍介绍?”
陆聿怀扭过来,看江之沅端着杯酒,明明一口不打算喝,在那里装模作样,嘴角一勾,再转回去表情却冷淡:“没什么,我在临大的同事罢了,我和他都是普通老师,够不着聂先生的圈子,没什么事先告辞了,谢谢聂先生对这个项目的付出。”
说完他不给聂诗臣挽留的机会,转身就走,朝江之沅踱了两步走过去,扫了一眼大理石长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高贵冷艳但极其袖珍的小吃:“你来之前吃饭了吗,饿不饿,咱们走吧,这看起来一点儿也吃不饱啊。”
江之沅把用来装样子的酒放下:“饿了,走吧。”
临城一场连绵雨泡了一座城整整半个月,偶尔上班的阳光摸鱼摸了个起劲,一点儿没发挥什么作用,街上到处是浮动脱离的砖,掌握不好平衡,轻轻一踩,黑水就能溅出来老高。
陆聿怀打车来的,江之沅倒是开了车,两个人开上了车,决定去陆知之前热情推荐过的一家非连锁的火锅店,据说和江之沅一起出差的系领导吃不了辣还追求极致的养生,他跟着茹素,已经嘴里没滋没味好几天了。
“这聂诗臣,之前给他看病见过一面,”陆聿怀坐在副驾,说起来刚才的事,“据我的助理小范医生分享的八卦,听说他在富二代圈子里算学历很高的人,不是花架子,但生活作风不佳,男女荤素不忌。”
陆聿怀抖了抖肩膀,像是要抖落刚起的鸡皮疙瘩,江之沅一开始没吱声,换挡时明显用了点力,一开口,是平静但微酸的语气:“陆医生再不躲着点,我怕隔两天你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陆聿怀一笑,转过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盯着江之沅:“我又不喜欢他,不会给他什么机会的。”
江之沅被盯着,脸上没什么反应,但微不可见地抿紧了唇。
火锅店在条七拐八拐的破旧居民区深处,车刚到这片小楼入口,远远就闻见飘出来的火锅味,那叫一个闻者人人生津,但居民区巷子里一看就没地方停车了,江之沅把陆聿怀先放下来,自己去远一点的地方停车。
这居民区除了一阵一阵飘过来的火锅味之外,看起来没什么人住,应该是马上拆迁,都搬出去了,地上到处是搬家抛弃的东西,不成对的袜子、孤零零的椅子腿,混着萧索的霉味,歪七扭八的电线杆上蔓延出来无序的电线,因为落了太厚的灰,看起来已经是灰色了。
陆聿怀看着这场景,还是往里走了,因为据陆知提前排雷,这地方环境确实糟糕,但胜在好吃,等过一段这里彻底拆迁,老板就会搬到大路上了。
陆聿怀刚往里走了两步,巷子深处忽然像是被谁拉了灯,本来伴着夕阳和路灯,还算亮堂的地面忽然像坠入了深夜,陆聿怀纳闷地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饿昏了头,要么就是老眼昏花了。
他刚停下脚步,一阵凉凉的风从身后抚了过去,还伴着一声诡异的、遥远模糊的轻笑,陆聿怀一下子扭过头,四处看了看,可此刻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在地面跳跃,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簌簌”轻响。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微潮的石灰气和一点点奇异的腥味,他抬脚踩在地上的破木板上,鞋跟轻响,听得分外清晰。
下一秒,风突然停了,所有人声车声甚至老旧灯泡嘶嘶的电流声都像是被瞬间抽离,只剩下陆聿怀自己的呼吸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响得异常突兀。
他刚皱着眉转过身,就听到头顶“啪”的一声,忽然,陆聿怀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头顶飘来,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一双赤红的眼睛,在巷子转角的墙上。
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挂”在墙后,只露了半个头,从上而下死死盯着他,熟悉的半透明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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