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泽报了电话,孙培力打了过去,小半会儿才接通,对面是一个方言很重的男人。
“喂,谁。”
“你好,熊泽爸爸吧,我这边是警察……”
孙培力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那男人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在对面活像个啸叫不停的喇叭:“熊泽这小子进局子了!搞啥子,他不想活了就直说,给我搞什么事!”
“没有没有,您冷静一点,他没犯事,是他学校有点问题,暂时关闭了,需要您把他接回去。”
“有什么问题,关了?怎么能关了,多好的学校,什么时候再开啊,得几天啊,不行不行,这回来三天就得恢复原样,你和学校说说,能不能不关……”
孙培力控制了一下自己握住手机的力度,打断了熊泽父亲的喋喋不休:“您来就是了,这学校反正关了!”
熊泽在旁边听完了全程,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意识到一旦他的父母发现成长营地不会再开,并不会选择送他回到普通学校,而是在外地乃至外省,找到一个符合他们要求的这样的地方,再把他送进去。
警察们忙自己的去了,根据熊泽的证词,成长营地涉嫌故意伤害甚至性犯罪,已经关停,所有员工备案待查,因此有不少学生需要一一登记联系方式然后遣散回家,警察们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还要继续应付来要说法的失踪学生家长。
熊泽在一片混乱吵闹中独自坐着,他低下头,无意识地用力搓手,肩背越来越收,整个人都要缩成一团,耳边警局的吵闹声越来越远,没有人一句一句问他问题了,他脑子里所有的头绪都一下子乱成一团,耳朵里似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涌动的声音,在这沉默的间隙,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孑然一身,失去了这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而这世界似乎没有一点变好的趋势。
他苦笑了一声,抬头望着天花板,用力地眨着眼,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他心里血流成河地想:“怎么办,这下没有人来劝我不要死了。”
熊泽不知道自己怎么迈出了步子,他本来想到街上去,但又想到自己如果被撞死,他父亲一定会狠狠坑对方一笔钱,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上了楼梯。
警局的大楼其实不高,不过六层的高度,熊泽站在天台上,干涸的眼珠反射着淡漠的光,他往下看了一眼,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全是乱麻,十几年的人生似乎只在幼年时得到过一点惬意的时光,余下的全是阴影,这下好不容易的一点光亮也被夺走了。
这么想着,他朝边缘迈出了一步,跳下去,就解放了,就自由了,说不定还能见到许勇。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轻拉了一下,他扭过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熊泽又转过身,看着六层楼下的地面。
又是一下,熊泽一下子转过身,他徒劳地望着面前的空气,试图找到一丁点儿端倪。
“是,是你吗?”
“小勇?是你吗?”
就连这广阔的楼顶天地似乎都传来了回音,但却没有一点别的声音,熊泽就着这无际的沉默泪流满面,他伸出手,轻轻拥抱着面前的空气。
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许勇,颤抖却无声地也伸出手,雨滴忽然落下,像是代替许勇那无人知晓的眼泪,轻柔地包裹住了熊泽。
对于警察们来说,成长营地的事还算容易解决,电击设备就放在成长营地的地下室里,也很容易采集到上面的dna,但对于地府的大家来说,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连跑去国外的崔虞和孟知酒也被叫了回来,一群人垂头丧气,聚在茶馆。
“不是,临城有这么牛逼的人物,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陆知焦躁地走来走去,把茶事的老地板踩得不住呻吟起来。
孟知酒听着心烦,她等陆知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拉住他:“哎呀你别在这走来走去了,倒是跟我再讲讲,没有别的信息吗?”
陆知叹了一大口气:“没有啊姑奶奶,除了有许勇的话,还有江哥说的,之前出现过的那个神秘人,我们别的啥也不知道。”
钟魁敲了下桌子:“能控制别人非自愿去死,这比直接杀人还狂啊。”
“关键我们对这个人的来历一无所知。”江之沅坐在茶桌前,正泡一壶茶。
崔虞伸出她刚在国外做的手指甲,吹了一口气说:“敌在暗我们在明,这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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