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如同遭到雷轰电掣,个个如土木人偶一样,呆呆站在原地。
“小子休要胡言!”
万流岛主脸色铁青,一声断喝:“你说今夜袭击各派修士的,是当年的三千傀儡,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你给我小心些说话!”
万铮目光下移,看见师父布满虬络的手掌攥紧了法杖。漂星楼傀儡现身,叶霁其实在之前就有所提点,师父的反应却如此冷酷,大概是察觉了来者不怀好意。
他迅速领会,肃立在师父身后,露出了同仇敌忾的神情。
赵菁脸颊微微抽搐,看了眼这厉言冲撞自己的老宗师,眼中闪过阴冷的嫌恶。
但他一转脸,又变回了肃穆沉重,拱了拱手:“万老前辈,这消息牵系着修仙界今夜的生死存亡,晚生岂敢妄言!何况——”
他清了清嗓子,态度十分恳切,“三千傀儡是否被火焚了,这事关长风山的名誉。若是信口开河,在下岂非自找麻烦,一个筋斗栽死在长风山面前!”
话说到这,便勾得人们想起不久前在乘寿山的水榭里,老山主薛长淮当众揭出叶霁的魔教身世后,在叶霁身前拔剑自裁的惨状。
但更令他们心惊不安的,乃是想到,那三千傀儡若真的没被焚灭——
许多人脸色彻底变了,汗毛倒竖。
长风山弟子原本散落在人群中,这时被渐渐孤立,四面八方的尖锐目光投射了过来。
上官剪湘忍无可忍,高声令道:“长风弟子,朝我靠来!”
他抄起长剑,指着赵菁的鼻梁怒骂:“当初在乘寿山里,你们就百般挤兑,暗示我长风山品行不正。偏偏又没证据,就找了几只土鸡瓦狗,东拉西扯,说些错漏百出的混账话,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们救人救难,反被打成罪人!你若再胡攀乱扯,乱放些淆乱人心的屁话,当心我派弟子一齐动手,把你这只花孔雀拔成山鸡!”
长风弟子簇拥在他身旁,个个面含怒色,双目喷出火来。
“我长风百年清誉,岂容你这类货色污蔑!”
“这厮分明冲着我们来的!若不当着各门各派说清楚,今天绝不放过他!”
万流岛主用法杖重重地撞了下地:“这些事等祸乱过去后再辩论!眼下要紧的是渡难!还由得你们这般小儿争吵么!”
赵菁立即道:“万老前辈,您虽信不过我,我仍打心底敬服您德高望重,眼前的是非大局,还请万前辈等宗师耆老主持裁度。我说的是真是假,这些从黑衣人手下死里逃生的同道们,自有话说。”
众人寂静了下去,只听见受伤的人发出隐忍呻吟和痛苦喘息。
沉寂压抑之中,一个女音轻轻地说道:“……那些黑衣人杀我同门时,我认出来,有人用的是我莲韵峰的莲瓣鞭。”
她抽泣着说道:“仙门中虽然也有类似的神兵,可那鞭子上的莲瓣形状,还有鞭法舞动时莲花绽放一样的神韵,就是我派的独门神兵和功法,绝无虚假!可我不明白,既是本派姐妹,为何……为何要对我们痛下杀手……”
又有一个粗粝的声音,闷声闷气道:“老子也瞧见了本堂的功法,层涛蜕月掌!这功法密不外传,几百年来除了本堂弟子,绝不授外人的。今日却见一黑衣歹人使出来,我师伯还以为是自家弟子叛入了邪教,怒极了追上去要清理门户,却……却被……一掌了拍断心脉!我师伯他……一辈子仁善正义,人人都说他好……”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凄厉嘶哑。
人们的情绪被感染,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七嘴八舌激切的说在那些黑衣人身上看到了本门中人的痕迹。
“我也看见了!”
“伤我师弟的暗器竟是我们自家的,岂不匪夷所思!”
“几十年前就灭了的桃叶门,我今夜竟然听到了他们的桃叶铃!这玩意当年害我不轻,再过五十年我也能分辨出来!”
“诸位糊涂啊!”一个声音破天雷的乍响,“袭击我们的那些黑影子根本不是人,而是碧血客!哪怕它们生前是各家的弟子,现在也成了无知无觉、无情无感的傀儡!莫非还指望它们坐下来,和你手拉着手,唠嗑门派家常?”
说话那人目光灼灼,一脸痛心疾首:“它们既不会死,也不会觉得痛,一味只听令厮杀。你们若是因为这些傀儡身上有本门弟子的痕迹,就要过去厮认,只有被当牛羊宰杀的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赵菁幽幽长叹一口气:“这下各位知道了,赵某人并非信口开河。这些傀儡数目众多,两三千也尽有的,它们的生前身份,经各位验证,确实是各门各派的弟子。既然数目、身份都对得上,我说这批傀儡就来自漂星楼的地宫,的确是据实推断,不是故意在长风山同仁身上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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