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它,隋靖正与北平斡旋,将宁城明年要纳的费用删去十多种。这算一件大贡献。但他卡在一点:年龄,他今年四十五了,而老主席更偏好青年人。
主席备选有五人,但明眼人都懂,按竞争力,大概是要落到父子相争。
这种情况下隋翊领兵回城,还是在隋靖正授意下……
“你確信,老大同那玉先生有牵连?”
厢房内,暖炉生烟。隋翊微笑:“这等丑事,府上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大夫人如一尊坐佛,良久,她说:“你大哥,早该成家了。”
隋翊目光闪动,带着谦顺的笑,听大夫人说:“当年的事……你怨你大哥、要与他斗,我不会干涉。”
“只一点,”她道,“别坏隋家声名。”
仿佛是为弥补,隋老爷对大夫人稱得上百依百顺。
大夫人势盛,四姨娘管家,只有隋和光一个“先生”地位更尴尬。
内宅变动频频,住处重新分配,妻妾的宅院本来挨着,但大夫人喜静,姨娘自然得搬。
隋和光分到一处偏宅,除了正午,都照不进一点阳光。
他是破屋烂庙都呆得住的人,开灯讀报、看书,乐得自在——没人注意才好。
李崇给他留了百人,隋和光将人安排在各处,传回消息。
这些事他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包括玉霜。
府上新进的也有隋和光的人,他闲来无事,讀完报,就看话本子,还算悠闲。
相比隋和光,四姨娘日子就难过一些。
她的管家权被夺了,想要读书,可隋靖正听了请求,面色大变,竟是禁足了她。
直到过年,四姨娘才出来。
宴客时,老爷夫人在前厅,招待宾客,没有姨娘的事;早晨少客,一大家子就聚在膳厅,只是树了屏风,三七分,窄的一方属于姨娘与丫头。
主仆不同桌,这是规矩,隋靖正是贫农出生,发家后最在乎体面。过年工人休假,膳厅不好扩建,就用屏风隔开两桌。
有丫头走错地盘,隋老爷一放茶盏,老妈子上前,给了迷糊鬼一嘴巴。
隋和光看见,四姨娘脸都白了——这是她的贴身丫头。
四姨娘赔罪完,沉默地领丫头回另一桌。
隋和光递去一碗冰。
四姨娘怔住,先看屏风,确认主家看不见,才用碗壁轻碰姑娘的脸,她轻声道:“……多谢。”
这个年一如既往的压抑。
玉霜只在除夕和初一回来,不进后宅,隋和光也再没见过他。隋翊同样不回,听说在城外驻扎。
过了十五,商会换届大会终于举行。
一件令玉霜措手不及的事发生了。
一桩丑闻。
会場座钟敲响第十下,第一轮投票,玉霜与隋靖正平手。
根据章程,会长当选需获得三分之二以上票数,第二轮投票在所难免。
老主席的秘书宣布中场休息。
会客厅内,玉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可是毫不犹豫,投您一票。”
玉霜转过身,看见隋翊正把玩着一枚军章。厚雪反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枚铜勋章上,堪稱刺眼。
隋翊本来不该出现在商会中,只是他如今掌兵,应了名字——来去随意,无可不入。
玉霜没接隋翊的话茬,略略一笑,便与旁人交际。
这时,窗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楼下大门外聚集了一群记者,不在商会邀请的报社名单中。
隋翊同样走到窗邊,别人同这新司令寒暄,他笑说自己今天来,是为看一场好戏。
副手汪顺匆匆进来,快步走到玉霜身边,声音发低:“先生……”他看向隋翊,一愣,笑:“小少爷也在?”
隋翊挑了挑眉,竟是很有礼地避开了。
汪顺说:“刚收到的报紙,有人散布对您不利的舆论。我们的人,一部分顺报童去追幕后人,一部分去查报社,还没有回。”
报紙有好几份,花边和现实报道都有,但标题表达同一个意思——去年,四月十七,冯家大宴,隋家大少醉后强迫了冯家小姐。
小姐害怕,不敢告诉父母,串通丫头隐瞒,可月份大了瞒不住,也堕不掉,最后闹出一个私生子。
报紙边缘泛起褶,玉霜的目光在那些或是艳情或是冷静的文字扫过,最后落到附图上。
照片中,冯家小姐裹着素白旗袍,纤瘦,脆弱,身边人抱着一个婴儿。
下面一张是婴儿清晰的脸。
不足一周的早产儿,睡得安宁,皮肤竟然展平了,五官称得上秀丽,越看,越觉得和隋和光有两三分相似。花边报料中这样写。
而严肃报道提供了证据——一方绣有蛇纹的帕子,以及,隋大少的贴身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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