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慎廷瞳中隐隐一闪,被梁昭夕敏锐地抓到,她迅速反应过来,脊背立马挺直,亢奋地摇他手臂:“是不是真的有照片?快给我看——我要见二十六岁的孟停!”
她下巴顶在他身上,软绵着嗓音尽情撒娇:“让我看嘛,我好想跟四年前的孟停认识,拜托帮帮我,带我见他。”
提起更年轻的他,她眼里的光璀璨得要溢出来,孟慎廷意识到他竟在对过去的自己生出嫉妒,尽量敛起那一抹不可理喻的醋意,给她穿上衣服,揽着她去书房。
梁昭夕被压着肩坐在工作台后面的大椅上,看着他拉开上锁的抽屉,里面倒扣着一个相框。
她眼明手快地拾起来,翻开,随即愣住。
居然是一张格外官方的合影。
四五个京大高层领导左右簇拥着站在中间的年轻男人,他在人群中挺拔鹤立,一身黑色正装,高耸鼻梁上戴细边金丝眼镜,气势沉凛,一眼夺目,英俊矜重到不像同一个世界的真人。
而这张照片最边缘的背景里,有一道偶然经过的纤细虚影,被镜头恰好捕捉到,定格在他的后方。
梁昭夕怔住,手一抖,镜框跌落到桌上,后面的卡扣随即松动,背板滑开,掉出了叠在后面的另一张照片。
同样的情景,修掉了画面里的其他人,只剩下二十六岁的孟慎廷独自在中央,而她风一样从他身后路过,侧影模糊,再精细的技术也无法让她变清晰,他就锁着这么一道飘忽的影子,藏若珍宝。
这是他跟她第一张合影。
也是他经年岁月里,唯一的一张。
孟慎廷侧坐在扶手上,手扶着她后脑,梁昭夕回过身紧紧抱住他,高昂起头望进他幽黑的眼瞳里,鼻音胀涩说:“以后我们经常拍照,拍很多,把家里挂满,你不需要再上锁,把这种牵强的合影当成宝贝,你视线里到处都有我的存在。”
她最快速度找到自己手机,出其不意打开前置摄像头,没空多看角度,反正孟停不管怎么拍都无可挑剔,她举起来对准两副相贴的身体,啪啪连按拍摄,迫不及待去看相册里的成果。
一口气拍了十几张,但没有一张是孟慎廷的正脸,他始终半垂着眸,目不转睛盯住她,到后来,他低下头,来找她的嘴唇。
梁昭夕捧着最后一张,他吻过来的样子,直截了当点开微博,她默认登录的是工作室账号,也顾不上切换,就用工作室的名义回复华宸集团官方号的那句“在追”。
她骄傲地上传这张照片,认真配上一行字:“梁总说,她沦陷了,无药可救。”
页面显示发布成功的一刻,她果断熄屏,把手机扔一边,抬手挽住孟慎廷的后颈,笑眯眯说:“官方号回复完了,私人号不发网上,当面说好不好,这两天我慎重地想过了,我对你其实——”
她故意拖长了音节,放慢语速停顿,收起笑意一脸严肃。
孟慎廷抬手掐住她的下颌晃了晃,对她这种欲言又止的转折语气阴霾深重,目光里隐着随时会倾倒的阴沉厉色。
梁昭夕的顽皮只持续几秒,不舍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声音轻柔,郑重其事说:“我对你其实是一见钟情,如果那天在孟家祖宅初见你,不是一眼被你吸引,我从最开始就不可能选这条路,我宁可跟孟骁同归于尽,也不会拿自己做赌。”
孟慎廷眼神在暗涌中震颤,他覆下来,掌着她小巧的脸,吻她眼帘睫毛:“不准提别人名字。”
梁昭夕弯着眼笑,为他无时无刻的占有欲雀跃,她声调婉转:“怪小叔叔太勾人,我是被色所迷,铤而走险,但是我也不得不再跟你承认一件事——”
她的确是坏到骨子里了,她如此迷恋他为她情绪翻覆,因她紧张甚至动怒的反应,一边心里酸疼得要死要活想立马叫停,一边又沉溺于这种被他炽烈爱着需索着的痛感里。
她真的舍不得他疼,她真的就再恶劣这一次。
梁昭夕手臂绕着孟慎廷强劲有力的腰身,不要命地实话实说:“在你之前,我还有一个初恋。”
孟慎廷手指蓦地加重,刹那的失衡要把她脆弱的骨骼野蛮握伤,他自控着抑制,敛住面容,指缝间溢出的极短战栗仍旧泄露出他本性的偏激和暴烈。
他的爱和痛是有形的,具象的,重逾山倾地压向她,他指腹抚着她唇肉,捏住掰开,露出舌尖,俯身发狠地吻,搅出不堪的水声。
她心脏跳空,毛孔要炸开。
孟慎廷静静问:“昭昭,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梁昭夕肺腑都在发抖,心疼远超一切,她手指合拢,抓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腕,不再胡闹捣蛋:“就是这一场校庆里,我在后台收到了一束白山茶,卡片上的内容时时刻刻就在我眼前,我很天真可笑地喜欢上了一束缄默庇护住我的花,和花背后我素未谋面的主人。”
她亲他绷直的嘴角:“孟停,你还记得亲笔给我写过的那四个字吗?”
梁昭夕睫毛间热雾漫上,又破涕为笑,温暖的呼吸喷薄在他唇上,她一字字掷地有声,清晰深刻。
“我的初恋,知名不具。”
第84章
春节整个假期, 梁昭夕几乎没出门,她之前把青檀苑这套顶楼公寓当成囚笼,想方设法要逃出去,现在反而成了她恣意沉浸的欢乐场, 她从来不知道她能这么安定, 不想离开家门,只想时时刻刻陪孟慎廷养伤, 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是在他身边,看他听他,她也孜孜不倦。
期间医生又登门了几次给孟慎廷换药, 伤口明显在好转,但鉴于前科,医生还是反复叮嘱不能持重劳累, 如果恢复顺利, 再过一周就能逐渐小幅度活动。
梁昭夕清楚伤势要紧, 不敢跟孟慎廷亲密过度,从那次放纵之后, 最多就止步在接吻抚摸,没有更过激,他显然也在有意克制收敛, 掌握着尺度, 但彼此触手可及又要强行控制分寸,是另种折磨。
梁昭夕觉得她还能忍, 对孟慎廷来说却没那么轻易,她几次自然而然去亲他,本来打算浅尝辄止, 然而唇碰上了就会含吮加深,就要脱控,尽管她及时推开,也总是到了失火边缘。
假期最后一天清早,梁昭夕刚醒就被亲懵,她再度从他禁锢的臂膀间灵巧钻出去,红着耳根远远躲到床尾,抓着被子挡住自己,义正言辞说:“孟先生你要适可而止。”
孟慎廷慵懒倚着床头哑笑了声,膝盖撑床两步逼近她,把她拽回来,揽到胸前揉着她头:“梁小姐,再这么下去要出人命了,换个地方吧。”
家里确实危险度太高,这时候孟慎廷提出要外出是顺理成章的,梁昭夕没多想,穿戴好就挽着他手臂下楼。
她以为是去哪散心,或是他集团里有公事要她陪,没想到车径直朝京市公安局的方向开。
梁昭夕记起那天在医疗船上时警方负责人的道歉和承诺,意识到孟慎廷今天是专程去做什么的,她心倏然捏紧。
临近最后一个路口时,孟慎廷抚了抚她泛凉的脸颊:“昭昭,我先下车,有点小事要做,司机直接带你去前面最近的商场,你随意逛逛,多刷卡解闷,等我结束好不好。”
“不好,”梁昭夕斩钉截铁,“你要去见陈松明吗,会把他怎么样,既然他已经伏法了,后面也肯定会判刑,你就不要再沾那种人的边了行吗,我不放心。”
她是真的不放心,怕孟慎廷带伤去见那种穷凶极恶的通缉犯,即便在警方地界也会有风险,还怕孟慎廷事关她,会不够理智,要为她受过的凶险报仇,收不住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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