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朝白他一眼,“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来看看,究竟什么人能劳烦得了我们谢大公子啊。”杜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眼前陌生的女人,笑嘻嘻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
“嘶!”
他刚问完,就被谢予朝狠狠用手肘撞了下肋骨,他疼得叫唤出声,满脸哀怨,“你干嘛?”
宋宝媛回过头来,笑了笑,“我只是前头那家茶楼的掌柜,不是谁家的千金。”
她行礼道:“多谢杜公子出手相助,有空可以去茶楼喝茶。”
杜渊摸着自己的肋骨,小声嘀咕,“我还是比较喜欢喝酒。”
“嘶!”
又挨一撞。
“我喜欢喝茶。”谢予朝扭头道。
宋宝媛忍俊不禁,此前官兵闯入她家,谢予朝来解围时,提过一嘴杜公子当挡箭牌,没想到还真有这个人,他们还真是至交好友。
杜渊左右瞅一眼,觉得很不寻常,好奇心满满。
他追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跟你有什么关系?”谢予朝挡在他面前,掰着他的身子强行让他转向,“您这边请,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吧。”
“我问问怎么了?”
“走吧你!”
两人相互推搡,杜渊没法,扬声道:“我就说最后一件事!正事!”
谢予朝暂时收手,丝毫不掩饰质疑,“你能有什么正事?”
“马上过年了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我知道,但是……”杜渊正经了起来,“虽然你爹看你是严了些,但好歹是你爹呀,你想让他一个人过年啊。”
谢予朝微怔。
“前几天我爹在家里头找了根老人参,让人送去了你家,好像是说,你爹最近身体不太好。”
杜渊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帮你爹说话,但状况就是这么个状况。既然咱俩都见面了,我也不能不告诉你是吧。”
谢予朝垂眼盯着脚下。
“行,我走了。”杜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他身后的宋宝媛拱手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独自离开。
宋宝媛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轻手轻脚走近,在神色恍惚的人面前晃了晃手心。
谢予朝回过神,扯出笑容,“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
并肩走在巷道间,两人步伐缓慢。
“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爹爹?”宋宝媛问。
谢予朝下意识反驳,“才不是呢?”
他信誓旦旦道:“那老头子从早忙到晚,还能抽空管我功课,事无巨细地查我一天干了什么,一点也不嫌累,我从来没见他身体不好过。”
“那你是不信杜公子的话?”
“我……”谢予朝顿了顿,“也不是不信,但肯定不严重。而且他能请御医,府里又有那么多名贵药材备着,怎么也用不着我操心。”
宋宝媛点点头,偷瞄他一眼,却见他眉头紧锁。
“那过年呢?你爹爹既然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若不回去,别人团圆的时候,他就只有一个人。”
“不至于。”谢予朝不自在地晃了晃脑袋,“府里上下几百口人呢。”
“可是对你爹爹而言,那些人的意义和你不一样。”
谢予朝停下脚步,有些心烦意乱,“你这是何意,赶我回去吗?”
“不是。”宋宝媛也顿住脚步,坦然地看向他,“我只是觉得,担心自己的爹爹,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
“可他不是什么好爹,他控制欲太强,事事都十分严苛!”谢予朝气恼地侧过身。
“可是也不能否认,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给你最好的。”宋宝媛柔声道,“而且你很好啊,才华横溢、自信勇敢,还有主见有责任心。如果他当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父亲,怎么会养得出这样好的你。”
谢予朝愣住。
“你说,因为生你,你娘没有活下来,所以你爹可能恨你,因而对你过分看管。但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你娘,所以不想失去你。因为太在乎,所以过犹不及。”
宋宝媛伸手拢了拢他的披风,“我不是想劝你忽略他对你的不好,我只是不希望你否认自己的感受。因为那样,你并不开心的,对吧。”
谢予朝蓦然觉得很委屈,他确实很不开心。
他沉默着,握上宋宝媛的手,动作慢慢的,寻找依靠般,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在宋宝媛耳畔,谢予朝的声音略带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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