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占有欲旺盛起来。
一瞬间,那熟悉到令灵魂颤栗、干净又带着独特体温香息的馥郁玫瑰调,像是有了身体活了起来,霸道的穿透她的鼻粘膜,狠狠闯进感官最深处。
这气息如此浓烈、如此纯粹地属于那个人的肌肤、汗水和呼吸,带着一种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力,瞬间封冻了她所有神经。
她开始用力地、深深地呼吸,像一条搁浅濒死的鱼终于被抛回海洋,贪婪地汲取每一丝溶解在水中的氧气。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急切,恨不得将这沾染了关疏影生命印记的香气,连同这方天地间关于那个人的所有感觉烙印,她的体温、她指尖拂过的痕迹、她身体微微起伏的韵律悉数吞噬、储存、刻入自己血肉的每一寸纹路之中。
这种贪婪的“吸嗅”早已超越了依恋,带着某种病态的占有欲和归属渴望,仿佛通过气味,她就能短暂地窃取、甚至僭越性地“占有”那朵高岭之花。
鼻尖隔着丝滑的布料,几乎能幻想出它曾经怎样熨帖地包裹着关疏影起伏的曲线,这念头让她脊椎窜过一阵隐秘而羞耻的电流。
她是爱上关疏影了,比之前沈知薇那次的感情更加猛烈,更加要命。
衣物的面料柔软顺滑,亲密地包裹着她刚被热水浸润过的身体,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和一种被拥抱的错觉。
这错觉让她既满足又痛苦。
这份依恋是不是过于病态了,但她就是无法自拔。
浴室里的水汽让她有些不清醒,但好在她的理智很快就重回高地,她微微侧身,看向旁边巨大的镜面。光洁的镜面映出她此刻有些陌生的身影,宽大的丝质家居服套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勾勒出锁骨和颈肩的线条,意外地多了一丝属于关疏影的松弛慵懒。
视线往上,镜中人的左脸颊上,那道被热水和蒸汽熏蒸后显得更加清晰的指痕淤青,如同一道丑陋的烙印,突兀地打在这份偷来的柔软和暖意上,冰冷而刺目,将她拉回不久前的恐惧和狼狈中。
一股混杂着自厌与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凭什么她只能这样占有这一点点虚无的气息?凭什么她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那人身边,让这气息名正言顺地缠绕自己?
她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关疏影也不是沈知薇。
第一次在夜店里关疏影吻她的时候,她并不讨厌,那关疏影那晚对她的照顾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关疏影也不讨厌她呢?
伸出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迷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最敏感的皮肤轻轻碰了碰那道伤痕。
痛感奇异地与鼻端萦绕的玫瑰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扭曲的快慰。
这是为了保护她留下的伤,是她与关疏影之间一种联系,是她单方面宣示“占有”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只要那个人是关疏影,她就心甘情愿。
从浴室出来后,关疏影已经把准备好的晚饭放到了餐桌上,两副骨筷相对而置,看上去温馨至极,仿佛这空旷的居所里,早该有两道呼吸在朝暮中共振。
关疏影的手艺很好,还没走到跟前饭菜的香味就惹得陆清浅的肚子咕咕的叫着。
“来吧,”关疏影招呼着她过来坐下,“随便吃点吧。”
“好。”陆清浅的头发散下后刚刚落到肩膀上,灯光勾勒着她洗去疲惫的侧脸,从某个角度看来倒是很有少年气。
她们沉默地享用着,用餐的姿态都带着一种不言自明的优雅,碗筷起落间,只有汤匙偶尔碰到碗壁,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晚饭过后,陆清浅主动承担起了收拾碗筷的任务,而关疏影习惯性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一边看着陆清浅收拾。
陆清浅收拾完碗筷后回到了客厅,坐在了一个离着关疏影既不远也不是很近的地方,低头和猫玩闹着。
“客房很久没有人住了,堆着些杂物,”关疏影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欣赏那摇曳的酒色,语气平淡,“今晚和我睡一张床吧。”
“?!”
陆清浅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心里一阵阵翻腾。
同床共枕?
这四个字带着滚烫的温度和难以言喻的禁忌感。
指针无声滑过深夜十一点半。
陆清浅小心翼翼地躺在柔软大床的一侧,身体和床单之间似乎隔着冰冷的空气。
卧室很大,此刻却被沉沉夜色填满。
这黑暗如同黑丝绒,将万物温柔地包裹,却也异样地放大了陆清浅所有的感官,仿佛她的神经末梢都被拔高了一寸,变得无比敏锐而脆弱。
客厅时钟走过的“滴答”声,窗外夜归的车流呼啸声。当然,最致命的还是身边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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