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她!去找关疏影!
她要道歉!替她那卑劣的父亲,替她那懦弱的母亲,替整个肮脏的陆家,向那个被他们亲手推入深渊的女人,说一声迟到了五年的“对不起”!
博古公关所在的写字楼,此刻已过了下班高峰,大厅里空旷而冷清。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不断跳动。陆清浅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看着镜面里自己红肿的双眼、凌乱的头发和苍白如纸的脸。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关疏影,不知道那句“对不起”该如何说出口,更不知道关疏影会如何看待她这个“仇人”的女儿。
她是否还能像原来一样让关疏影满意,又是否还能像原来一样继续喜欢她、接近她呢?
“叮——”
电梯门打开,面对着寂静的走廊,陆清浅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气里回响。
大部分办公室的灯都熄灭了,只有那间总监办公室的门缝下,透出一线温暖的光。
关疏影还在。
陆清浅的脚步在距离那扇门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她看着那线光亮,仿佛那是通往地狱的入口,脚步沉重得再也无法挪动分毫。勇气在到达目的地的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羞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打开了。
关疏影端着一个空水杯,似乎正要去茶水间。她一眼就看到了僵立在走廊阴影里的陆清浅。
四目相对。
关疏影看到了,看到了陆清浅脸上未干的泪痕、红肿不堪的眼睛、以及绝望和崩溃。她的视线下移,落在陆清浅紧紧攥着的拳头上。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五年前的一切,知道了陆胜的所作所为,知道了她关疏影与陆家那段血淋淋的过往。
机会!这正是她等待已久的机会!陆清浅此刻情绪崩溃,防备尽失,正是套取陆胜当年与bsc勾结证据的最佳时机!
她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甚至刻意放缓了语气,“清浅?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请假回家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目光紧紧锁着陆清浅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
这句看似关切的询问,却搬走了压在陆清浅胸口的那些复杂的情绪。
“对……对不起……”陆清浅的嘴唇哆嗦着,破碎的音节艰难地挤出喉咙,带着浓重的哭腔,“关总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把头压得很低,肩膀剧烈地耸动,泣不成声。
她哭的像是一棵死在台风天的小树苗。
“对不起什么?”关疏影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引导。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距离,“慢慢说,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她需要陆清浅亲口说出来,需要她确认自己的猜测,更需要她顺着这个话题,来达到她本该在五年前就知道的真相。
“我……我都知道了……”陆清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关疏影,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愧疚,“五年前……云巅金融……溪山画廊……还有……还有我爸爸……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她哽咽着,几乎无法成句:“对不起……关总监……真的对不起……我替我爸……替我妈……替我们全家……向你道歉……对不起……把你害得那么惨……对不起……”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的自责,仿佛要将这五年迟来的忏悔一次性倾泻干净。
关疏影看着眼前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的女孩,看着她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听着她语无伦次却字字泣血的道歉,一根刺直直的扎进了她的心口。
她无法对这样的女孩下手,她和她的父亲不一样。
那晚在夜店里醉酒后依赖的眼神,笨拙地挡在自己身前挨下的那一巴掌,肿着脸还努力工作的倔强,睡在自己身边时那小心翼翼的呼吸,看到自己跳舞时那震撼又痴迷的目光……
有罪的是陆胜,凭什么要陆清浅来承担这一切?她不需要陆清浅的道歉。她不需要陆清浅在她面前低下头。
她是无辜的。她甚至也是那场风暴的受害者,被自己的父母当成了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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