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惜雪茫然摇了摇头,她也没瞧出任何异常。
狄依依满脸不甘心:“你这厮最是奸猾,别人连赢五把,我是信的;你连赢五把,我绝对不信!你……你绝不是靠运气!”
“不错,我本来就不靠运气。”
“你们瞧瞧!”狄依依跳脚道,“果然被我说中了!”
胡惜雪姐弟也纷纷看向云济,露出惊讶神色,都在心下揣摩,他果真使诈了不成?怎么丝毫看不出来?
却见云济轻笑摇头:“我说我靠的不是运气,可没说我使诈啊!”
“又不靠运气,又没使诈,你凭什么赢我?”
“我靠的是本事!”云济缓缓起身,“各人本性迥异,习惯也互不相同,这种习惯会不知不觉地表露出来,而自己茫然不知。加上酒前试玩的几局,咱俩刚才一共拇战一百○八回,其中你出拇指三十八次,食指二十九次,中指二十次,无名指九次,尾指十二次。再细分来算,你首次有三成二的可能出拇指,一成八会出食指,一成二会出中指,一成七会出无名指,两成二会出尾指!每个指头出过后,习惯又不一样,你若本次出拇指,下次有四成八的可能出食指,还有一成九会出中指,两成会出无名指……”
云济滔滔不绝地说着,狄依依不由呆在了那里,胡小胖也张大了嘴巴,胡惜雪则是一脸敬服,就连狄钟也顾不上看胡惜雪的侧颜,冲云济连道:“厉害!厉害!”
“我便是这么赢你的,有问题吗?”
狄依依终于从呆滞中惊醒过来,对狄钟私语道:“这厮果然好本事,拇战不过是游戏而已,他弹指间就能算到这等地步……可惜本事都用在了偷奸取巧上,接下来两局可是实打实的酒上功夫,看他还怎么耍诈!”
狄钟在一旁连连点头,狄依依慨然道:“这局是我输了!”
云济笑着摇头:“好!第二局,咱们拼酒量!”
胡小胖想到他三杯就倒的酒量,忍不住想笑,见胡惜雪瞪了过来,又急忙捂住了嘴。
云济道:“咱们还是一人十盏酒,一人一盏地喝,谁先喝不下,或者谁先醉倒,谁便输了。”
狄依依本来胜券在握,信心十足,但见他胸有成竹,不由狐疑起来。
云济见她神色,便正色道:“为了避免有人说不公平,咱们互相给对方斟酒,酒不能溢到桌子上,而喝酒的时候,也必须喝光,一丝一毫都不能剩。”
瞧他表情一本正经,狄依依这才放心:“好,我来给你斟酒!”说罢便提起酒壶,将云济面前唯一空着的酒盏倒满,又将其余酒盏都添得满满的。她斟酒手法纯熟,酒液高出盏口一分,却不溢出酒盏之外。
云济忍不住道:“狄九娘,你这也太过分了吧,酒都快溢出来了。”
“甭管它是不是快溢出来了,你就说,酒是不是用你这酒盏装的?”
“是。”
“溢出来了吗?”
“没有。”
狄依依得意扬扬:“那便是了,刚才可是你自己说的,互相给对方斟酒,酒不能溢到桌上,有什么不对吗?”
“行行行!算你说得对!”云济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我也来给你倒酒,小二,取十坛茅柴酒来。”
“茅柴酒?”小二顿时有些惊愕。茅柴乃是土酿的劣酒,与此时桌上的羊羔酒相比,实在远远不如。
“怎么?我先前来时,看见你们酒楼外面就放着好多坛。”
“客官莫要见笑,茅柴酒杂质太多,因酿得浑浊,还掺了水,竟有好几坛都结了冰,往日里都是打发穷鬼的,怎能拿来卖给贵客?”
但凡好酒,便是天气再冷,也不可能结冰,这结了冰的酒,实是劣中之劣。云济却不以为意,催促他道:“要的正是结冰的茅柴酒,你尽管拿来便是。”
小二不敢推辞,急忙下楼,取了十坛茅柴酒来,一溜儿摆在桌上。这酒果然冻成了冰坨,甚至还有两坛连酒坛都撑破了。云济拿起两只酒坛,相互一撞,将酒坛撞成了碎片,劣酒冻成的冰坨却还完好无损。
“好得很!”云济赞了一声,拿起冰坨放在狄依依的酒盏上,一只酒盏放一个冰坨,很快排成一排。每个冰坨都足有一斤来重,半尺多高,酒盏倒成了冰坨的底座一般。
狄依依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为你斟的酒。”狄依依顿时瞪圆了眼睛:“就这冰坨子?你拿这等酒给我喝?”
“这酒再劣,它也是酒!方才的规矩是怎么定的?咱们互为对方斟酒,你斟的酒我喝了,我斟的酒你却瞧不上吗?”
“可你这酒都冻上了!”
“酒冻上了,便不是酒了吗?”
“这……”
“甭管它是冻着的还是化开的,都是用你这酒盏装的吧?”
“是……”
“溢出来了吗?”
“没有……”
“那便是了!有什么不对吗?”狄依依张口结舌,竟是无言以对。
云济满脸讥诮神色:“刚才说好了,我喝一盏,你喝一盏,喝酒时必须喝光,谁先喝不下,或者谁先醉倒,就算谁输。你现在是想认输,还是想抵赖?”
“胡说!谁抵赖了?”狄依依一气之下,端起一只酒盏,张口去啃那冰坨子。刚啃了两口,只觉唇齿冰凉,舌头发颤。但她生性好强,硬生生将一只冰坨子吃进肚子,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好酒量!”云济赞了一声,“那我们继续喝?”
狄依依硬吃了一大坨冰酒,肚腹生寒,浑身发冷,转头看向另外九个酒盏上的冰坨,满腔悍勇之气顿时烟消云散。她一张俏脸煞白如纸,不忿道:“咱们第二局比的明明是酒量,你却拿话挤对我,激我啃这冰坨子,这哪里是拼酒量?分明是算计人!惜雪,你是监酒官,你来评评理!”
“这个……”胡惜雪偷偷瞥了云济一眼,为难道,“奴家也不知说得对不对,按照先前的约定,确实该云教授赢。可依依妹妹说得也不错,第二局毕竟是拼酒量,这样未免太投机取巧……”她生性腼腆,身为监酒官,这些话却偏向自己的密友,不由心虚不安,杏眼含烟地冲云济颔首致歉。
她这般仪态,看得狄钟两眼发直,连连附和赞同。云济叹气摇头:“也罢,这一局不算,咱们下一局定胜负!”
狄依依悄悄松了口气,却用鼻子“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第三局,咱们比谁快。”云济面前十个酒盏,仅有一只空了,他将那酒盏倒满,“狄九娘,我给你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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