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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悬疑录:貔貅刑 第43节(1 / 2)

说到此处,王旭欲言又止。云济急道:“看见什么?”

“当时云深兄再度冲入火场,我浑身无力,只能眼巴巴看着。没过多久,他从火场里,寻到了被烧着的马递匣子,掸灭匣子上的火,冲了出来。我当时头脑昏沉,却分明看见……”王旭望了云济一眼,“看见他从匣子中摸出信封,封口已被烧破,他取出信笺,展开检查了一番。我分明记得,他看着那张信笺,如泥塑一般定定立了许久,然后我就晕倒了。”

云济脸上倏然变色:“您是说,那封马递并没有被烧毁?”

王旭望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义父……”饶是云济智计百出,也想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当时我受了烟熏,静养许久,不知后事如何。但经多方打听,云深兄确实是以送丢了马递而获罪,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云济脱口而出:“第一种可能,我爹当时也昏倒过去,有人趁机将马递偷走了!第二种……第二种……”

他已想到第二种可能,却一时说不出口。狄依依在一侧补充道:“第二种可能,云伯父当年为了检查信件是否完好,拆开马递检查,不经意间看到了信中内容。然后不知为何,他竟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自行将那信笺毁去。”

“不可能!”云济神情激动,声音颤抖,“我爹身为递铺兵,送了一辈子步递、马递、急脚递,深知马递事关政事要务,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来?私毁马递,不仅对他没有半点好处,还白白犯了大罪,他又不是傻子!”

“我也觉得是第一种。”狄依依被云济厉声反驳,并无半点介意,“只是第一种可能,也有个不合情理之处——云伯父当年显然看了信件的内容,若马递信件被偷走或者被抢,他为何不向官府申诉?”

云济自也想到这个古怪,两人齐齐向王旭看去。王旭花费那么多功夫,寻了云济三年,并将他抚养长大,可见情深义重。以他知恩图报的秉性,肯定也会探查云深获罪的真相。

王旭看着云济,神色复杂:“济儿,此事我当年自是查过,但后来……唉,我可以告诉你三个信息,但你要答应我,不要去探究此事。”

“为什么?”

王旭不答,眸中有七分关切,三分责怪。

云济和他对望,一时也不说话。

默然许久,王旭让步道:“除非我允可,你才能探究此事。”

“好,我听义父的。”

“第一,当年那封丢失的马递,是从杭州市舶司寄出的,按照马递规章,收阅者应该是枢密院的官长。”

云济喃喃道:“杭州市舶司寄出……枢密院收阅……”

“第二,当时枢密院无主官,却有三位枢密副使,分别是包拯、胡宿、吴奎。就在云深兄被判刺配边州后不到半个月,包拯就薨逝了。”

“包拯……竟然还牵扯这等宰辅重臣吗?”

“这只是我所知的信息,至于其间是否有关联,却不敢乱说。”

“第三呢?”

“第三,按照寻常惯例,并非一经判决,犯人就会立马被押送上路。当初事发才半个多月,云深兄就被押送上路,实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辣手段。”

云济倒吸一口冷气,他固然颖悟绝伦,又博闻强识,但所学所知大多自书本中得来,这些公门、监牢中的隐蔽勾当,所知并不多。这么多年来,他只当父亲伤重难愈,全是因为运气不好,此时才知不顾伤情押人上路,并非常例。

他心中翻着惊涛,涌着骇浪,久久不能平息。他抬起深深垂下的头,狄依依才看见他脸上挂着泪痕,连声音也已经哽咽:“义父,您还知道些什么?”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了。”王旭转过话头,“济儿,我跟你说起这桩陈年旧事,不是让你去探索内情,而是要告诉你其中的险恶。凡是牵扯公门的案子,背后无不牵连极深,沾上一星半点,都会凶险无比,更何况身处其中。貔貅夺粮案波谲云诡,牵涉之深一看即知,你一个小小司历要查这个案子,稍有不慎,就会惹来粉身碎骨之祸!”

王旭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说得无比郑重,云济却有一半心思,还在想父亲相关的陈年秘闻。屋里莫名吹起凛冽的寒风,他仿佛回到父亲死时的那一日—从那日之后,所有苦难都感同身受,所有美好都触不可及。

“济儿!”王旭见他心不在焉,不悦道,“你可听明白了?世间之事凡涉及权力二字,就得千分小心,万分谨慎。灯魁案也好,貔貅夺粮案也罢,我职责所在不得不查,你来帮忙也是咱们父子情分,但此事到此为止,你不可再介入这个案子。你要先明白两个字——惜身!”

“我……”

“其实你不能考取功名,只能进司天监参修历法,我反倒觉得欣慰。因为司历这种小官,只需研究学问,无须沾染太多是非。莫要觉得义父胆小,行事畏首畏尾,义父不求你立大功,也不求你成大业,只求你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狄依依在旁,也听得甚是动容,只有真正身为父母,才会对子女有这般期许。

“济儿,你可知,当年我终于在慈幼院找到你的时候,心中何等自责?我终究是迟了一步,救不了云深兄不说,还连累你害了这一身毛病,也不知能否治好。”

王旭这番话情真意切,说到此处,连他一个官场老油条也红了眼眶。

云济深感他用心良苦,哽咽着打断他的话:“义父,济儿听您的。”

王旭如释重负,起身叹了口气,在他肩头拍了拍:“莫要胡思乱想,早些歇息吧,今晚义父就留在此地,为你守夜。”

“守什么守?他在老夫这里,你还担心什么?此处是道生医馆,要的就是清净,少来惹人心烦,闲杂人等统统给老夫滚蛋!”李道长双目不能视物,耳力却异常敏锐,在门外听见他要夙夜陪护,突然推门而入,毫不客气便是一通臭骂。

王旭神色尴尬,但他老于世故,强忍住没和李道长辩驳。

“义父,你公务繁忙,明天还有案子等着你,快回去歇着吧。济儿无碍,不必担心。”云济连忙劝解。

狄依依提议不妨由她留下照看,王旭只得答应。狄依依将王旭送出医馆,两人穿过一个街头,王旭见她还跟在身后,不由有几分诧异。

狄依依迟疑道:“王巡使,您先前说当年去得迟了,连累云教授害了一身毛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问这个?”王旭目光在她脸上一转,恍然道,“狄九娘应该知道济儿的怪病吧?他吃饭快,却长得瘦,什么东西都要摆得整整齐齐,否则便浑身不自在。最要命的是,他无法跟女子亲近。”

狄依依愈发好奇,迫不及待道:“他这些臭毛病,有甚来由吗?”

“唉!济儿儿时受过不少苦,他曾经待过的那家慈幼院,有二十多个孩童,每日却只有十多人的饭,吃东西全靠抢,每次吃饭都跟打仗一样。许是饿怕了,这些年来济儿吃东西都极快。慈幼院掌院整日只顾着溜须拍马、逢迎上官,管事的张娘子严厉刻薄,要求院内、屋内的物事件件齐整,那些半大孩童哪里做得到?几乎每个娃儿都吃过她打,济儿在娃儿中年纪较大,总护着弟弟妹妹,帮他们收拾打理,逐渐成了习惯。”

狄依依生来千娇万宠,听王旭说起云济儿时经历,竟隐隐有些心疼,催促道:“他为何又怕女子靠近?”

“此事他不曾明说。我倒是寻人打听过,慈幼院一名女工说,张娘子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把济儿叫到屋里单独训诫一顿。每次把屋门一关,便是大半个时辰。”

王旭说到此处,不免顿了一下,瞄了眼狄依依的双眸,苦笑道:“当年我寻到济儿时,他正被叫去训斥,瞧他脸上表情,简直比送去杀头还愁。附近许多要不出孩子的人家来收养娃儿,挑挑拣拣竟把济儿给遗下了。两三年时间,足够慈幼院的娃儿换一茬了,济儿生得俊俏,聪慧过人,岂会没人要?我见他干活伶俐,在院里帮手顶得上一名女工,加上他生得一副好相貌,想是那张娘子起了私心,舍不得放他走。”

狄依依愤愤道:“那恶婆子好不要脸!云教授就是被她整怕了,才不敢接近女子?”

王旭脸上掠过一丝自责:“张娘子固然可恶可恨,我也有责任在身。”

“王巡使知恩图报,这等义气深重的,何须总是自责?你翻山涉水,大海捞针般寻到他,已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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