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厮,气煞我也。
她一把抢过母亲手中的画卷,泄愤似的将其揉成一团,胡乱地塞进衣袖里,仿佛这样就能把那碍眼的人彻底隔绝。
“其他人不行,他更不行。”她斩钉截铁,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母亲还维持着最后一丝耐心,将桌面上剩下的画卷一股脑推到沈闻霁面前,循循善诱:“再看看?说不定有更合眼缘的呢?”
沈闻霁蹙眉翻来翻去,看着那些相熟或陌生的男人,心中没缘由泛起烦躁。
她虽然不懂情爱之事,但绝不会如此敷衍了事。
“母亲,我不选。我最近身体不适,真不行。”
“酥酥,我不是再和你商量。这周不舒服就下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葵水并不在近期。”母亲皮笑肉不笑:“你不选,又如何能修习合欢宗法术?”
沈闻霁梗着脖子小声反驳:“又不是非要修习合欢宗秘法啊,采阳补阴,依附他人来修炼本就不是上策,要我说合欢宗最应该整改的就是修炼秘法这块……”
“沈!闻!霁!”母亲彻底装不下去了,怒目圆瞪,暴躁地喊着她的名字:“你要是不选,我就把你五花大绑拴在床上,到时候可由不得你了。”
沈闻霁吓得浑身一激灵,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她这位直率严厉的母亲,吃软不吃硬,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把自己绑了塞给某个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她是真干得出来。
完了,硬扛不过。
那就只能先假意接受了。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灵光一现:“别别别,我选!我选谢昀卿。”
她选谢昀卿的理由很简单。
一是和他有些儿时情谊,勉强也算知根知底的故人。
二是因为她觉得和谢昀卿是死对头,两人相看两厌。她对他绝无邪念,他对她……估计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样,就算母亲想强按头,只要谢昀卿抵死不从,她就有借口推脱,把责任全甩给那个讨厌鬼!
母亲眼神略有缓和,狐疑地掠了她一眼,问道:“当真?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闻霁倒吸一口气,长睫轻颤,心一横,牙一咬,开始睁眼说瞎话:“我刚才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心悦他已久,除了他,我谁也看不上。”
她用余光瞄着母亲,试探地问道:“母亲有法子也将他送到我床上?”
“呵,”母亲轻嗤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想什么呢?他如今是天玄宗首徒,正道新星,又不是我合欢宗圈养的炉鼎。我堂堂一宗之主,还能去天玄宗强掠他不成?”
沈闻霁心中的巨石轰然落地,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端起一杯茶水喝了几口压压惊。
果然,选谢昀卿是最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母亲接下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险些让她口中的茶水喷溅出来。
“那你去找他吧,一周之内搞定他。”母亲不疾不徐地说着惊天震地的话。
“啊?我?我吗?”沈闻霁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正好,理论联系实际。”母亲无视她的崩溃,极其自然地从桌案底下又掏出一本封面古旧……嗯,有点暧昧的秘籍。
“啪”地一声甩到她面前:“好好研习,在他身上活学活用,我会定期派人监督你的。”
母亲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闪过厉色,周身泛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记住,不成功,便成仁。”
沈闻霁:“……”
她真是给自己挖了个深不见底的天坑,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还顺手把土给填上了。
她眉心拧成了一团,认命般一把抓起那本烫手的秘籍,看都没看地塞进衣服里。
生怕母亲再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她立刻抢着表态:“母亲放心,我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母亲挥挥手,示意她快滚。
翌日清晨。
沈闻霁换了件方便行动的男装,离开了合欢宗。但她此行并不是去找谢昀卿,而是来到了皇城脚下一处隐蔽的茶社。
刚掀开茶社的竹帘,一只脚才踏入门槛。
呼!
一道黑影挟着劲风,如同秤砣般从天而降。
“咻——砰!”
尘土飞扬间,一个人影稳稳落在沈闻霁面前,震得房梁都摇摇晃晃。
沈闻霁被吓得心脏骤停,本能地后撤半步,惊魂未定。
“小姐,您回来啦!”后厨闻声探出灵栀惊喜的小脸。
沈闻霁抬手扇了扇鼻前扬起的灰尘,蹙眉指着面前的男人问道:“阿栀,他怎么在这?”
“晏公子说是你同意的……”灵栀的声音越来越小。
烟尘稍散,露出一张嬉皮笑脸的俊朗面孔。
晏叙笑嘻嘻地一把攥住沈闻霁指向他的那根手指,理直气壮:“阿霁,别动怒嘛。这茶社我可是真金白银赞助过的,算半个东家。东家回自己地盘,也无可厚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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