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恪那是跟死了似的,快没人气儿了。
陈思凌坐去床头,扒拉了两下被冷汗打湿的小卷毛,“要不要二爹带你去医院?”
傅渊逸没什么精神,强撑着眼皮说,“二爹,我没事的,你去上班,不用管我。”
“跟盛恪闹不开心了?”陈思凌凑到傅渊逸耳边小声问。
傅渊逸抿着嘴不说。
陈思凌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就是没想到自家的崽反应能有这么大,都把自己倒腾病了。
“那你要是不想见着他,我把他带走?”
话音刚落,傅渊逸伸出手,拽住了他。话还是不肯说,但那一拽的动作,也够无声胜有声的了。
陈思凌拍拍他,“行,那二爹去上班了,有事儿给二爹打电话。”
盛恪站在门口,雕塑似的,不会动也不会说。
陈思凌看了他一眼,最后也没发挥他长辈的作用,没在俩小的之间打圆场,挺潇洒地走了。
有些事他未必要管,就像有些事他未必不知道。
他自己活得离经叛道,随心所欲,没道理要给自己养的小崽子们设下道道障碍。只要两个小的不翻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懂事的大人没什么不好的。
自觉懂事的大人走了,没想得起来教一教那位雕塑怎么哄崽。
雕塑不声不响地自我凌迟半天,哑着嗓子喊了声,“逸宝。”
逸宝不搭理人。
盛恪想,要是给傅渊逸当狗能让傅渊逸原谅他,他能原地给傅渊逸汪一声。
这想法要是被蒋路知道,肯定怀疑他是不是盛恪。
盛恪也觉得不像自己,但在面对喜欢的人时,脑子里真的会出现一百种奇怪又离谱的想法。
偏偏他嘴又说不出好听的话,迟钝之下也不够温柔。
霞姨拿了药进来,把餐盘给盛恪,让他去喂。
盛恪白着脸色摇了摇头,他怕傅渊逸看着他还气,等下药都不肯吃。
霞姨推了他一把,小声说:“惹着了就去哄。小逸好哄。”
但到底怎么哄,谁也没教他。
霞姨带上了门,房间里就剩他俩了。
盛恪把餐盘放在床头柜,单膝跪下去,让自己能凑到傅渊逸面前。
傅渊逸脸颊烧得红,大概是太难受,眉心拧得也紧。感受到盛恪的视线,傅渊逸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盛恪霎时哑然,又张不开口了。
傅渊逸自己起来,自己喝水吃药,又自己躺回去,闭上眼。
他心里难受,身上也难受。烧得呼吸发烫又急促,喘得急了还会呛咳,断过的肋骨便开始一刺一刺地疼。
他蜷缩着,努力想让自己睡觉,又本能地抗拒睡觉,怕做噩梦。
辗转间,身旁的床陷了下去。盛恪从身后圈了过来,将他搂住。
傅渊逸浑身都烫,整个上半身跟着呼吸一起一伏。
盛恪搂得紧,傅渊逸也不动。
“逸宝。”盛恪又喊。他以前只在微信里打下过这两个字,后来再没喊过了。
今天却喊了三回,可他的逸宝不应他。
盛恪叹了口气,束手无策地把脑袋抵到傅渊逸滚烫的颈段,低声问:“真不把我当哥了?”
傅渊逸垂眸去看盛恪的手,盯着不眨一眼。
“还没填志愿呢,给个改正的机会,好不好?”盛恪问。
得不到回应。
“逸宝,是哥错了。”
盛恪都没办法了。平时话不多的人,被沉默逼着开了口。
“我知道你最怕别人为了你不顾自己。但……你也得允许我放不下你。逸宝,我是担心,担心你病了疼了憋着不说,瞒我骗我。我盯不着你,要真出点什么事我都赶不回来。”
“你让我怎么办?”
盛恪收紧手臂,“你说你不认我当哥。可不管我俩还有没有关系,只要你是傅渊逸,就能牵着我。”
“傅渊逸。你就能牵着我。”盛恪低声重复,“这辈子,都能牵着我。”
傅渊逸被盛恪掰着肩膀转过去,他这次没挣扎,顶着满布红血丝的眼睛和盛恪对视。
盛恪心疼地捧着他半张脸,“我没不要自己的前途,学校、专业我都有规划。但你是计划外的。”
是令他混乱,教他束手无策的干扰项。
“我要是知道会让你这样,我都不会提。”
傅渊逸吸着鼻子,嗡声嗡气控诉:“你是不会提,因为你已经打算好了,等填好了录取了,再告诉我。”
盛恪再笨也知道这会儿打死不能认。
傅渊逸才不信他的。
“只要你还要我,你说考哪儿我就考哪儿行不行?”盛恪卑微求和,“清华北大,哈佛麻理,考不上我复读。”
傅渊逸压了压嘴角,嘟嘟囔囔:“还要出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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