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有时差,总是白天对黑夜。
陈思凌没不惦记家里这两个小的,尤其是这个自己一手养大、身体又特别弱的,隔三差五便会找个时间打来视频。
但傅渊逸知道他累,即便想他想得要命,开口还是会催着陈思凌去睡觉。
“二爹!都几点了,快去睡觉!”
陈总这种时候会支着下巴,凑近着屏幕瞧他,然后笑着吐槽这个小的:“哟,这屏幕前的娃娃谁家的?才几个岁啊,怎么跟老年人似的,张口闭口就是喊人睡觉?”
“你那儿都过一点了!”
“崽啊,你二爹今年几岁?”
“啊?”傅渊逸反应慢了半拍的回答,“41。”
“是啊。”陈思凌接着他的声儿,“41,正是一枝花的年纪!哪能浪费在睡觉上!就得美酒配良夜。”
“……”傅渊逸哽了哽,“二爹,你醉没?”
陈思凌低笑,拿着酒杯一敲镜头,“酒量好着呢。”
然后镜头突然就被移开了,傅渊逸看不到陈思凌了,但能听见他含糊又低沉的轻语,“要是真能喝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念……”
“就好了。”
再后来,陈思凌睡着了。
视屏没有挂断,傅渊逸就这么陪着陈思凌。他听见陈思凌在梦中的呓语,很含糊,含糊到几乎分辨不出来。
可他知道,他二爹喊的是他凌爹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带着低微的啜泣。
没有人会让陈思凌伤心成那样了。也没有人会让陈思凌那般难过。
那年暑假,是盛恪陪傅渊逸陪得最久的一年。
他们又做过几次爱。傅渊逸说自己是小色胚,每天想着跟盛恪酱酱酿酿,是他最开心的时候,脑子里只有盛恪,不会被那些起起伏伏的情绪拉着。
虽然他还是在吃药的,但药量减了一些。
神经类的药物会让他变得迟钝,一开始用药的时候,他的情绪、记忆都有大段的空白。
盛恪回来后把他照顾得很好。他的感情有了落点,有人托着他、陪着他,很多东西便有了出口。
晚上也不再频繁吃安眠药了。
大多时候都是盛恪哄着他睡,只偶尔像是雷雨天,人的兴致、情绪本就容易被外界因素影响的时候,盛恪还是会安排他吃一点安眠药帮助睡眠。
盛恪的宠溺,一定程度上助长了傅渊逸的依赖情绪。
所以等到暑假快要过完时,傅渊逸便开始焦虑盛恪要走的事。
盛恪把来回踱步的他拦下来,让他跨坐到自己身上,捧着他的脸,迫使他看他。
“逸宝。”
傅渊逸的眼瞳微颤,眼神飘了会儿,才定在他身上,“对不起哥……我控制不住。”
“把我前两天同你说的话,复述一遍。”盛恪口吻近似命令。
傅渊逸愣了几秒,才一板一眼地重复:“你说你会回来实习,回来读研。你说我们只是每周分开四天半,就算周五晚上你回不来,周六也一定会回来。周末、我们一定会见面,哪怕一天、半天,或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我还说什么?”盛恪托住傅渊逸的后腰。
傅渊逸俯下身抱住他的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你还说,只要我想你,随时给你打电话。多晚你都在。”
“你不会关机,不会不接电话。”
盛恪揉弄他的后颈,“记住了?”
“嗯……”傅渊逸的唇带着一点温热贴在他的颈侧,“哥,跟我在一起是不是挺累的?”
问的结果,是被盛恪用力揪了一下后颈皮。
傅渊逸不怕痛,还是抱着他,自言自语地往下说,“本来就黏人,烦人,胆子小,想得多。心理问题反反复复,磨自己,也磨你。“
“可你别烦我,我这一辈子,最爱你们。”
“二爹、凌爹、还有你。”
“二爹、凌爹把我养大。你陪着我成年。”
“我总在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就好了。二爹不用那么辛苦。你也能见到凌爹,凌爹肯定会喜欢那么聪明的你。你陪着我长年,再来爱我,把黏人的我从他们手里接过去。”
“而后呢,就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凌爹陪着二爹慢慢变老,我们两个就追着他们的脚步慢慢成长。”
“我不生病,二爹不孤独,凌爹不会离开我们,而你也不用寄人篱下。”
“我们都好好的过好陪伴彼此的这一生。”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有一场撕心裂肺的遗憾。
九月,盛恪回了北京。
蒋路第一时间跑来接,“拿到名额没?”
“嗯。”盛恪颔首。
蒋路对此毫不意外,如果说盛恪没有拿到保研资格,那才是值得他惊讶的。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