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子情绪都写在脸上,拐杖在地面一杵,一点也不给对方留情面,“礼物就是礼物,比什么比。”
“就是,”贺京遂轻飘飘的插话开口,他轻哼一声,跟故意似的点她,让她下不来台面,“这大好的日子,全被您这话搅和完了,您是不是存心想让我爷爷下不来台面?”
“……”
最后那个亲戚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被一旁的人拉走。
贺家的亲戚很多,宴席也摆的相当丰富。
他们都围着贺弘良和贺靳洲说着漂亮话,一些是为了求合作,一些是为了混脸熟,总之,都是有目的的。
贺京遂坐在离他们稍远的位置上,他懒懒的靠着椅,手里摇晃着一杯酒。孤独又寂寥。
夜幕降临,老宅的花园里亮起灯,远处的人声依旧喧嚣,他看着那些蜂拥而上想从贺家捞好处的人,夸了贺弘良夸贺靳洲,夸了贺靳洲又夸陶玲。
“阿玲今天这么漂亮,贺靳洲,你可真有福气。”
“这肚子得多矜贵啊,贺靳洲,你得保护好你老婆听见没,贺家添人丁这事儿还得靠阿玲呢,你得对她好……”
“……”
“……”
“嗤。”贺京遂讽刺的扯了扯唇,夜风徐徐的吹来,贺京遂收回视线,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光。
他不再去看他们那副丑恶的嘴脸。
温凉的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他眉眼深邃又清润。
被浸在这层被利益点亮的光里,他忽然想起了有叶清翡在的那些日子。
那样的光才算温暖。
又捞过一旁的酒灌了一杯,贺京遂起身,从兜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
香烟被他松松的咬进嘴里,他手指按动打火机,偏头挡风点烟。
他其实烟瘾很小,和陈盏在一起之后就更没沾过了。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抽的第一根烟。
烟雾从他的唇间缓缓喷出,尼.古.丁的味道灌进他的鼻尖。
他静静的站着,漆黑目光融进黑夜里。在他的身后,是璀璨灯光交织的欢声笑语。
原本灰色的世界,似乎也一点点在变暗。
他突然有点想念陈盏了。
想念她用一双干净纯澈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他,说不开心了可以哄你。
光想到她的那张脸,贺京遂心脏深处就一片柔软。
他低低的笑了,唇角弯的很深。摸出手机,他想给她打个电话。
刚摸出来,贺弘良就走到了他身旁。
贺京遂只好断了跟她通话的念头,顺手将只抽了几口的烟熄灭,丢进附近的草堆里。
他转过身来,礼貌的喊了声爷爷。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不进去?”
贺京遂说:“吹吹风,看看风景。”
灯光明亮,笼罩着他的身影。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老人,轻笑着扯了下嘴唇,“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屋吧。”
贺弘良并没有听他的话离开,他就站在贺京遂身旁陪着他,跟他聊天。
今夜的天空没有星星,天黑得探不着边。
像是深渊。
贺弘良喊他,“阿遂。”
“嗯?”
“这么多年来,爷爷心里憋着一些话,”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声音十分沧桑,“你爸,是我没教好。”
“让他娶陶家姑娘是我定下的,但松口让你爸和你妈结婚也是我定下的,你妈妈是个好姑娘,是我害了你妈妈。”
叶清翡去世后的这几年里,每日每夜他都在痛苦里醒来,防不胜防的路线直接打破他预先制定的计划,最后闹得鸡犬不宁,家破人亡。
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但每当有人一提起叶清翡,贺京遂的那颗心脏依旧不受控制的疼,他情绪在眼底无声的翻涌,无声的沉默着。
“是我们贺家对不起她。”
贺京遂没在那儿多待,他打车回了家。
家里的灯还亮着,客厅里暖暖的灯光微弱的泄了出来,他站在门外,那一刻,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无论他从外面回来的多晚,叶清翡总是会在客厅里点满灯,坐在沙发上等他。
被那光亮触得心脏发软,贺京遂抬脚走了进去,穿过玄关,来到客厅。
他被客厅里的那一幕刺得眼眶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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