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庙前,蒲生特意慢了叶无言几步,好让公子先行避雨,却也使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本就四体不勤,被雨水一浇,再被叶无言一吓,脑袋热烘烘地红了一片,还真像受寒发热。
蒲生不想苏止儿与叶无言结怨,只好半推半就把白色干衣穿在里面,可为了公子声誉,他还是把湿衣服披在外面。
叶无言满意地揉乱了蒲生的头发,不经意说道:“你知道吗?在我生活过的世间,每个人都是自由且平等的。”
蒲生不懂,逆来顺受地低了低头:“公子是神仙。”
叶无言轻笑,不再说什么。
夜已深,两人慢悠悠回到宫里,刘飞天早已在玉言宫等着。
叶无言把人轻轻推到小孩怀里,打了个哈欠:“人给你平安带回来了。”
看着他困倦的身影隐入屋内,刘飞天有几分歉疚涌上心头。
蒲生推着刘飞天的肩膀,往回走:“往后不要再麻烦公子了,我本就习惯独来独往,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刘飞天少有地点头,思量道:“好。”
蒲生:“公子以往应当吃了许多苦。”
刘飞天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
“公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可会把干燥衣物拱手让人;他一路上心事重重,全然不会和你我吐露心事。这或许……恰恰是他待人好的举动,损己利人。”蒲生的笑有些心疼,“我猜想,兴许是没有神仙教公子对自己好。”
刘飞天默默跟在蒲生身侧,观察他神情:“这样总归会伤害到公子身上,我们得看紧他。”
蒲生柔声:“嗯,公子应该是你我效忠之人。”
刘飞天轻快地笑了:“那当然。”
另一侧,叶无言草草沐浴后,湿着头发倒头就睡。
层层衣服随意搭在衣架上,可想而知他拖沓着多厚重的衣物回来。
叶无言怕冷,他裹紧了身上的薄被,呼出的热气扑在脸上,将自己蒸得热腾腾的。
苏玄煜掐点撬开窗户,潜入屋内,经过衣架时,他愣了一瞬。
一,二,三,四……
数目不对。
苏玄煜抓起每件衣服,细细查看,还真少了一件。
外人可能发觉不了,可苏玄煜不是外人,他每日都会依照天气,偷偷命人准备几层衣物,再命宫人呈给叶无言。
他偶尔甚至还会检查叶无言的穿衣,冠冕堂皇说帮他维系神官形象。
所以叶无言穿了几层,苏玄煜一清二楚。
若是少了外衣还好说,关键是迟迟翻不到那件里层的衣物。
苏玄煜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抖,他竟然在外面偷偷脱衣服了?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像冲过去质问叶无言衣服呢?赏给了哪个野狐狸精?
那个野狐狸精是不是扒了叶无言的衣服,对他上下其手……
叶无言有没有反抗,是兴奋愉悦,还是紧张抗拒……
苏玄煜越想越乱,踌躇到叶无言床边,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倘若他问出口,既暴露了自己潜入他房间,又暴露了他偷琢磨叶无言的穿戴,怎么想都不像个好人。
这一切,叶无言全然不知,他觉得自己深陷火炉,梦中一个接一个的噩梦连环,逃不掉脑海的杂音的轰鸣。
叶无言的气音很弱。
苏玄煜敏锐地听见了,他听到叶无言在说:“好热。”
苏玄煜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叶无言的额头上,滚烫。
苏玄煜瞳孔微缩,立即嘱咐好岳有才,关门后唤出了柔川。
“他今日为何发热?”
柔川如实禀报:“兴许是淋雨受寒后发的热,今日公子还将里衣脱给了蒲生。”
苏玄煜气得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屋门,眼神好像穿透了屋门,生气地瞪那位迷糊的病人,气结命令道:“把衣服拿回来。”
柔川:“是。”
当夜,一件普通至极的白色薄衣,辗转反侧终于回到了苏玄煜的手心里。
揉狠了,揉皱了,最后被泡在水里,用皂荚狠狠搓洗。
叶无言此番病气来得急且快,身子底本就大伤,多日劳累更加重病情,被强制命令卧床养病。
苏玄煜端着一碗药,坐在叶无言身边。
叶无言只露出一双心虚地眼睛,迟迟不肯露出嘴,被蒙着的声音闷哑:“陛下,能不能不罚吃惑糜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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