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可以从这点下手,太子在外瞒得再怎么严密,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些马脚,我们只要探一探底,再不经意的透露给姚家。姚春盈那样骄傲的性子,必定忍不下去这口气,到时候我们只管看着就好,让他们自行闹去。”
其实为此事寿王早有计划,但他觉得还没到时候,至少手里还没抓住最关键的证据,有了这个,在皇帝面前闹上一番可比后宅里的争斗更重要。
就算皇帝偏袒太子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野内的臣子可不会叫他好过,必定借着此事掀起废黜太子的浪潮。
但这些都需要证据,证据很关键。
那日被割去头颅的汉子家里人已经被他找到,但汉子家中妻子孩子皆不知真相,求告无门,每日在衙门门口哭诉祈求,求他们能上街帮忙找一找。
言道自家汉子清晨上街卖货突然消失,至此杳无音讯,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然而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替太子办事的人手脚利落,必不会叫人抓到了把柄,因而当前也还未叫他得到任何线索。
“这事暂且用不上,还要等等。”
他说,“太行山祭祖至太子大婚还有四个月,他断断忍不了这么长时间,必定在去之前便挑个心仪的带去,到时候自然不愁抓不到他的把柄。”
越清宁在旁侧连连点头,她也想得是这样,他俩可真算得上心有灵犀,几乎想到了一块去。
不过,他既然早就知晓太子的事,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不动声色,在外人面前半点也不曾显出异样,伪装的连她这个同谋也不知道,城府之深,着实令人有些胆寒。
她悄悄的睨了他一眼,只见灯光下,他隆起的眉骨挡住半道光线,在眼下洇出一小片阴影,线条硬朗而冷清,像是画上描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多看了一眼,她便转开脑袋。
大抵是见过的各色男子多了,有雀铭那样容色极艳的,也有崔护那样健硕英武的,见过了各样留下极其浓重色彩的男儿,再见寿王这样始终淡淡的人物,似乎并未在她心里留下多少痕迹。
想着,她忽而记起一件事,从怀里捞出一块上好的黑玉奔虎,向他伸出手递了过去。
“那日醒来,发现手里攥着这个,想来是长公主府上您来照顾时给我的。清宁受不起这等宝物,还是还给您的好。”
寿王瞧着那块黑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说又应不应该说。
他想着崔护应当是挡在她面前的最后一道墙,如今这道墙轰然倒塌,他俩终于可以面对面的对视彼此。
但她,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或许她懂得他的意思,只是她不愿意接受罢了。
寿王静了好一会儿,才将那块黑玉拿在手里,他问。
“你知道这玉可以做什么吗?”
越清宁稍稍迟疑,她对他说了那么多,有僭越的,有引起怀疑的,甚至还有暴露前世所知风险的,但她在这处不能跟他交心,于是沉声道“不曾知晓”。
寿王大概也看出了她言不由心,捻着虎玉默默念道。
“有了它,你可以号令一些不曾在明处出现的影子,他们会替你去办任何事。”
说完,他又抬眼朝她脸上看过去,颇有些难言的情愫缠绕其中。
“它会替我保护你。”
黑玉又向她再一次递了过去,越清宁看着他青白的手指,是有些迟疑的,但她很快拒绝。
“这么重要,还是留在殿下身边更好。”
再一次的拒绝,寿王也不是那等上赶着吃力不讨好的人,他收回黑玉,安抚她睡下,提着灯走到门边,轻轻叹了一声。
黑暗里的那声叹息犹如夜风,刮过她全身引起一阵凉意,越清宁躲在被子里想了很久,她想到前世去他府上相看的那一日,若是当日寿王肯见她,他们之间是不是也会生出一段缘分,若是那日他来了,她还会有那等惨淡的结局吗?
想着想着,直至睡着也没有想出结论。
直至天光熹微,滕携蓟借着众人未醒,第一时间进了她的屋子将人唤醒。
彼时越清宁还未彻底清醒,见她来了还以为是青珠,迷迷糊糊的起身坐在床头,看她提了灯,点亮床头还未燃尽的白蜡。
“清宁,昨日我逮不着功夫同你单独说起,今日你无论如何也要先听我说完。”
滕携蓟受人之托,早先在护国公府时被崔景连连嘱咐,千万要私下里同她说明。
原来,崔景并不是表面上那等的富家纨绔子弟,他与哥哥原是崔家的表与里,哥哥军功卓著,声名在外,为崔家赚足了面子自然为表。
而他崔景表面上不学无术,其实暗地培养各地暗桩哨所。一切源起,皆是二十年前的那桩旧案带给崔氏的震撼,护国公眼见当年如日中天的先太子派如何在打压中消失殆尽,对于本族存亡的担忧,驱使他崔氏也要为自己谋一条尚能逃生的后路。
崔景,便是那条后路。
自哥哥死去,崔家唯一的表被人拆下,他崔景便只能由里转表,扛起阖族重担。
第一个要清算的一定是太子!
藏在烟花之所的暗哨多日前曾向他禀明,太子狎戏俚奴,为掩盖此事甚至杀了一无辜百姓,那小倌所在正是橘园。
彩璧、虹璃向他禀明,她俩曾找机会试探那小倌几次,每次都是见他面色发白,说什么也不肯透露过多,像是太子那边警告过他。
但这样胆小的,若是被抓到衙里再多吓几次,谁说得准会不会吐出什么不该说的。
实在是天助我也!
越清宁拍掌欢喜道“好啊好啊!等的就是这个。”
她立刻拉了滕姐姐赶到长公主那,又借着长公主将此事告诉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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