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得了风寒,咳咳——咳。”扶苏以拳抵唇,假意咳嗽了两声,深藏功与名。
司马光眉头皱得很深。
不是冲着小?扶苏的,而是冲着他爹的,心中不免腹诽道:官家?是怎么为人父的?唯一的儿子生着病了还放他出来白龙鱼服,结交的朋友还那般跳脱不稳重(苏轼:?),身边护卫也没有。
宫中一无所知的仁宗打了个喷嚏。
“阿嚏——”
在周围的内侍嘘寒问暖的关心中,他揉了揉鼻子:“恐怕只是秋凉,尔等不必大惊小?怪。也不知道肃儿那边怎么样了,唉。”
也难怪仁宗突然想到了儿子,只因他的手中,正是皇城司上报的关于棉花种?植的奏折。其上有云:田地里的棉铃已化果,从中抽出了如绒般雪白的丝线来。他们从中剥取了种?子,已经在一处四周无人的皇庄中,择了一片肥地,播种?下了第二批来。
待这一批棉花结果之?后,就可以着手尝试用棉花做出制品了。
到那时,肃儿恐怕就能大展拳脚了吧?他答应过自己的事,还没落空过一件。
仁宗想象起那个画面,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来。旋即便让人准备起秋冬的衣服,等到时候送往国?子监一趟。
他这份命令是在垂拱殿当中下的,没顾忌着旁人,好巧不巧被前来奏事的富弼听到了。
仁宗回过头来:“富卿来了,坐罢?”
“谢官家?。”
富弼坐定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起国?事:“臣方?才无意听见官家?所言,成王殿下他,还要在国?子监中念书么?”
仁宗状似“儿大不由?人”的无奈,实则语气?中满是炫耀:“是啊,富卿你也知道,他心思大,本事也大。暂由?着他吧。”
富弼颔首,似有所悟:“原来如此。臣知晓了。”
而在仁宗看不见的角落,他的手指捻了捻手中一份折子,正是庆历四年汴京秋闱的举人榜。而他们谈论之?人的名字,正高?高?挂于此榜之?首。
昨日?傍晚,欧阳修一从阅卷的考房出来,甚至没来得及沐浴更衣,就跑到他府上来找他诉苦,说自己可是倒了大霉。明?明?取士取了个英才,名声却要毁于一旦。
富弼:“谁?”
“今科解元,赵宗肃。你可知晓此人大名?他竟然年方?四岁!”
富弼:“……”
认识,可太认识了。
作为成王微服私访事件的少数知情?人,富弼都不知道该安慰欧阳修了:沮丧什么啊!你录取的可是成王、未来的皇帝啊!
但此事偏偏不能声张,他只能按捺住眼底的羡慕,安慰欧阳修道:“谗言只能风行一时,再往后十年、二十年再看呢?现在的风言物议,那时候说不定都会羡慕你!”
欧阳修愁眉苦脸,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但愿吧,借彦国?吉言。”
他又不无埋怨地说:“大约是天意如此罢。原本秋闱的考官该是彦国?你才对的。”
富弼:“……”
给我啊!我愿意!
错失机会的富弼,还不得不把秋闱的名单汇报上去。原本这只是件小?事,区区秋闱不值得官家?过目,但谁让解元是那一位呢?
但是既然陛下言谈之?间仿佛知晓此事,还一副很支持成王殿下的样子,那么他为人臣子。就没必要开口了。富弼的手指径自略过这一本奏折,从下一本开始,开启了今日?的奏事。
就这样,被蒙在鼓励的的仁宗,失去了唯一一次知道真相的机会。
而就在翌日?,自从宋夏战争过后,就很少收到弹劾本的仁宗,突然被弹劾了。一看劾本上的名字:司马光?
仁宗:“?”
他当然认得此人了,给肃儿精挑细选的资善堂赞读。皇后曾私下告诉他,肃儿和这位严肃刻板的先生十分合不来。而肃儿去国?子监后,这位先生则被仁宗物尽其用调入了台谏,果然干得风生水起。
他为什么要弹劾自己呢?
仁宗把自己最近做过的事情?全都回想了一遍,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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