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遥婉拒:“……我已经吃过了。”
徐牧择说:“那就在旁边看着我吃,过来。”
徐牧择捏着主动权,把这事给定死了,他迈步走出去,景遥也无法多做思考,跟在后面,来到一个餐厅。
宽敞的餐厅里有一张深色的红木餐桌,大到可以招呼十几个人,上面摆了丰盛的夜宵。筷子,刀叉,餐巾布,也都准备得齐全。
徐牧择拉开椅子,请景遥坐下,景遥受宠若惊,扶着餐桌,严肃地说:“daddy先坐。”
徐牧择笑了一声,不容置疑地说:“宝贝,这里不是公司,自在点。”
假儿子和假父亲之间丝毫没有亲切之感,恭敬的上下级身份明显,景遥好像要晕倒了,在徐牧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无力多思考,如果他仅仅被徐牧择的气场吓晕,想来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更被看不起。
景遥扶着椅子坐下来,头晕目眩地看不清眼前的食物。
徐牧择将刀叉摆在景遥的面前:“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不强求。”
景遥坐下后就保持着沉默,手心里握着一个钥匙,神经胀痛,他竭力使自己冷静。
徐牧择盯了对方一眼,坐下用餐。
似乎真就是只让他作陪的,徐牧择没有开口说话,安心地享用夜宵,景遥时不时抬头打量对方一眼,他这两天想见徐牧择确定他的态度,如今真的见到了,却又沉默不语,他脑袋里所有的准备都被打乱了,被手心里的钥匙,被当下的局势。
父亲跟儿子住在一起天经地义,他们是一家人,至少在徐牧择看起来暂时还是这样的,徐牧择有利益出发的成分,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景遥一早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是合乎情理的事。
可他却从没想过这种事,因为他始终不觉得会高攀至此,当初只是走投无路之下的病急乱投医,哪里能想到谎言可以持续到今天,还发展到了现在的局势?
这一路太顺了,顺得景遥难以心安。
徐牧择的吃香文雅,他今天是一身休闲装,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依然未减分毫,男人是如此的得体,举手投足间都是上层人的气派,连吃饭也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似乎永远都不会着急,那动作也不做作刻意,是景遥学也学不来的雅观。
“我脸上有字?”
徐牧择逮到小孩偷窥的目光,反问,筷子碰触餐盘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沉默中振聋发聩。
景遥思来想去,依然无法接受眼前事实,“daddy,我可以……不住在这里吗?”
徐牧择耐心地倾听:“理由。”
在徐牧择面前撒谎特别难,他那双眼睛太精明了,景遥骗过很多人,至今也不敢相信,也没有理清楚为什么他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可以延续到今天,他归功于黄惕为他隐瞒,否则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早就溃不成军,他面对徐牧择的勇气和胆量都跟老鼠一般,哪里来那撒谎的勇气?
于是每一个面对徐牧择的谎言,景遥都不得不再三斟酌,徐牧择越平静,越耐心,越给他发挥的空间,景遥就越不心安。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蠢事,尽管景遥有无数个时刻想要袒露真相,跪求对方的原谅,却又不得不强行给自己灌溉勇气,去滋养这棵谎言之树,他无法拿捏徐牧择的心理,他无法确定真相莅临那一刻,徐牧择的态度。
徐牧择计较百分之一,他就会丧失百分之百,景遥不敢赌,被迫把这个谎言扯大。
至少现在,肯定不是吐露真相的时机。
“我已经有住处了,”景遥把钥匙放在桌面上,“刚租下的房子,押金也交了,我很喜欢那里。”
徐牧择瞄了眼钥匙,不以为然地说:“明天让人去给你搬行李,交了多少押金和房租,翻十倍也不是问题。”
景遥慌乱:“可是daddy……”
徐牧择的目光如炬,这张脸上,最震撼人心的就是眼睛。
景遥心虚,又畏惧,声线一低再低:“我不属于这里。”
如果被困在这里,他就彻底被掌控,无法及时出逃了,那个谎言随时有被拆穿的可能,他也要有随时可以出逃的路线。
徐牧择忽略小孩的顾忌,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服力十足:“从你踏进上海地界的那一刻,从你叫我daddy的那一秒,你我就是命运共同体,我在哪里,你就该在哪里,谁敢置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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