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责怪,说话的声音反倒是很轻。
血往回咽,疼不肯叫,祝欲这是自小养就的习惯。所以伤得再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想着咬牙忍过去。但此刻宣业这样对他说话,怎么忍也没用了,登时便红了眼眶。
他偏了一下眼,酝酿片刻,才转回来说:“我这伤……”
他想说“我这伤很奇怪”,可一开口便发现自己的声音发抖,还隐隐带着点哭腔,合着刚才的酝酿酝给鬼了。他心下暗骂一声,立刻又闭嘴不说话了。
好在宣业只听半句也知道他的意思,耐心同他道:“无泽在业狱里待过,修的已不是正道,多半是怨煞练就而成。”
提起无泽的名字时,他面上没有什么波澜,仿佛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祝欲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但没再问。他怕一开口又是刚才那副声气,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话间,宣业正往他伤口上渡送着什么。并非是仙气,而是一种浅色的流光,如星如尘,细碎又温和。
祝欲微微睁大双眸。他见过这种流光。
就在宣业送他的玉牌内!
那夜他趴在窗边,将玉牌照在月光下瞧,便依稀看见过里面有这种蜿蜒的流光,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是玉自带的。
眼下一看,不是玉自带,而是人自带的。
这流光比仙气都管用,祝欲手臂上的裂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他正惊叹,忽听头顶的声音道:“抬头。”
他也果真照做,而后,一个湿润柔软的事物贴在了他唇上。
渡送过来的不单有仙气,还有别的,血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既有他的血,也有宣业的血。
祝欲寻思自己也没咬人,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直到血味越来越重,他才反应过来,是宣业自己咬破了唇舌,在给他喂血。
“不……”祝欲想躲开,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对方手臂。
吃人饮血是魇才会做的事,他不能!
宣业却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不能转头。他整个人一怔,随即没由来地觉得委屈,索性闭紧双唇,无声反抗。
宣业低垂的眼眸里映着他的神情,瞬间了然,轻声道:“没事,不是真的人血,别怕。”
说着,指腹抹过他唇沿,轻轻掰开他的唇缝,再次吻了上去。
这回祝欲没再挣扎,顺从地咽下了那像是血一样的液体。
第84章 何为信任?
“师父, 我们要去哪里?”
无泽走得很快,许一经身上有伤,步步紧跟有些吃力, 连话音里都混着粗重的喘息。无泽却没有因此慢下来,只头也不回道:“别叫我师父!”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被人教训了几下, 听起来心情极差。
但许一经已经习惯,只道:“我已照师父所说, 将魇投放到许家,按照约定, 师父应该信我,也应该认我这个徒弟。”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声气,无泽停下来, 肉眼可见地不满道:“我只说过替你解了咒印。”
事实上,连这咒印他也不想解。
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许一经真的会将魇投放进许家,而且还真的掀起了魇乱。尽管这场魇乱规模不大, 但许家受创已是铁板钉钉的事。
许一经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的对话, 道:“那就请师父解开咒印吧。”
闻言,无泽短暂地愣了一瞬。
随后便是一声极冷的笑。
果然, 口口声声说要做他的徒弟,如今重获自由的机会就在眼前,便这么迫不及待,连一刻也不肯装下去了。
无泽张开手掌,五指微弯,许一经心口的咒印便浮了出来,被他凭空捏碎。
但感知到随着咒印一起碎裂的东西时,无泽眸光一凛,变了脸色。
一道威压不由分说砸到许一经身上, 将他砸跪在地。
“是谁?用仙气帮你压了咒印?”
无泽刻意问得很慢,唇边也渐渐浮现出一抹生冷的笑。虽然是疑问,但他仿佛早已确认了答案。
“你早知宣业在许家,是么?”
许一经被突如其来的威压砸得一愣,疼痛之下,又极其困惑,抬了头道:“我不知宣业上仙在许家,是今日魇乱,许家仙气四溢,我才猜到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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