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沈启明的指缝, 江昭生惊愕地看到, 原本缓缓前行的国王花车, 不知何时竟已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足十米远的地方!
庞大的鎏金花车如同移动的王座,静静地矗立在沸腾的人海中央。纯白的骏马不安地踏着蹄子, 车身上缠绕的绯露花藤在灯光下娇艳欲滴。
而那位年轻的国王——已然从王座上站起身。
他并未看向狂热欢呼的子民,那双如同冬日灰穹的眼眸,正直直地、毫无避讳地穿透纷落的花雨, 锁定在江昭生和沈启明的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沈启明紧紧搂抱着江昭生的那只手上,以及江昭生被吻得红肿的唇瓣上。
国王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遭的气压却骤然降低。
欢呼的人群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氛围,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沈启明放下了捂住江昭生眼睛的手,将江昭生整个护在了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正面迎上了国王的视线。
“一条野狗。”沈启明用仅有二人听得见的音量,挤出一句蔑视的话。
江昭生察觉到危险本能地打算溜走,听到沈启明的话更是后背竖起汗毛——
身前一直紧绷如猎豹般的男人,毫无征兆地动了!
先是猛地将自己向后一推,江昭生踉跄着跌入身后惊慌的人群中!
在同一瞬间,沈启明的手臂快如闪电般抬起——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漆黑锃亮的手枪,枪口毫不犹豫地指向了花车上那位沉默的国王!
“砰——!”
枪声如惊雷般炸响。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江昭生睁大了眼睛,那枚子弹穿透漫天飘落的绯红花瓣,直射向花车上男人的心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猝不及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那位国王反应却快得超乎想象,几乎是凭借某种野兽般的敏锐直觉,身体猛地向侧方极限闪避!
“噗嗤!”
子弹并未击中心脏,而是打进了他的肩胛骨下方!鲜血瞬间迸溅出来,染红了他华贵的王室礼袍,溅落在他苍白的脸颊。
他捂住伤口,指缝间鲜血汩汩涌出,那双灰眸死死盯住开枪的沈启明,充满了暴怒与杀意。
“啊——!!!”
广场上爆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现场瞬间陷入混乱,群众如同炸开的锅一般,疯狂推挤奔逃!
“刺杀!有人刺杀!”
“救命!!”
保镖们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疯狂地涌向花车,试图保护受伤的国王,同时拔出武器抓捕刺客。
江昭生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沈启明在出门前偏执地要把他做,到筋疲力尽——他的计划,从始至终都是要趁着这个庆典松懈的当口,杀了这个男人。
那之前的缠绵,不过是断头台前最后的盛宴,是疯子逻辑里最后的占有和告别。
耳边充斥着尖叫、哭喊和卫兵们的怒吼。
“快跑,离开这里。”
江昭生被沈启明猛地推开,踉跄着跌入混乱尖叫的人群。他下意识回头,只见那个男人决绝转身,举枪迎向涌来的卫兵,用身体和枪声为他硬生生劈开一条血路。
“砰!砰!”的射击声和刀剑碰撞声刺耳传来,江昭生心脏狂跳,却不是出于担忧——沈启明有那么多克隆体,死一个又算什么?
他真正震惊的是另一件事:那个疯子说的......难道是真的?自己居然真的是这场举国瞩目的、荒诞戏剧的另一个主角?那个国王迎娶的“新娘”?
这个认知让他胃里一阵翻搅,比身后的血腥场面更让他感到恶心和恐惧。他不再犹豫,趁着沈启明制造的混乱,头也不回地扎进阴暗的巷弄,向着东边拼命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叶刺痛,身后的喧嚣渐远,他才扶着一面冰冷的砖墙剧烈喘息。
一道身影从旁侧的阴影里缓步走出。
“这边,”来人是秦屹川,他穿着利落的深色作战服,没有多余寒暄,只是朝江昭生打了个手势,“车在巷口,快。”
江昭生警惕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动作。
“是沈启明安排的...”秦屹川似乎看穿他的疑虑,语气急促地补充,“他在葬礼上出现后,就一直把我关着,直到今天才放我出来,让我在这个指定地点等你。别犹豫了,跟我走,这里很快就会被彻底封锁,不安全。”
再次听到那个名字,江昭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跟上了秦屹川的脚步。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越野车果然停在巷口阴影处。
车子迅速发动,驶离混乱的城区,窗外的景物逐渐由密集的楼宇变为开阔的郊野。车内气氛压抑,只有引擎的低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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