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思佳放下书站起身,走到舱门变,隔着灰蒙蒙的玻璃向码头上方眺望。
……季银河竟然是这个案子的侦办警察吗?
在知晓真凶的那一秒,这位江潭小神探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
那幢破屋里的灯火,在乌思佳眼瞳中灼灼燃烧。
她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四海。”女人转过身,沉静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们的计划,可能要改变一下了。”
“陆老师,您能不能过来看看这些物证。”
严警官蹲在地上的囚笼旁,高举起一只死老鼠,“这也太恶心了,凶手真够折磨人的啊……”
陆铮从正在检查行军床的季银河身边转过头,拿起工具箱里的手套,边戴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囚笼里散落着被剪断的麻绳,食物的残渣,角落还有一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的排泄物。
不过陆铮只是把它们都装进物证袋,叮嘱小严带回去做检查,视线却停留在空旷的地面上。
“您看什么呢?”严警官问。
“灰尘。”陆铮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支放大镜,对着地上的深浅斑驳的烟灰慢慢移动。
“……乌思佳前段时间应该一直躲在这里。”季银河拎着一根长头发走过来,“许老师是齐耳短发,没有这么长……这有什么新发现?”
陆铮指着地上的痕迹,“他们没离开多久,如果许燕红被关在这个笼子里的话,可以通过地上灰尘的痕迹和食物抛洒的形状判断她的姿势——”
他在旁边地面上坐下,模拟了许燕红瘫坐在囚笼里的动作,旋即眯起了眼。
“她的右手一直在动。”陆铮指着墙角夹缝的一处灰尘,“你们看,这应该是她肘部与地面贴合的地方,所有的烟灰几乎全被抹干净了。”
严警官喃喃:“她在干嘛?想办法挣脱绳子?”
“不,她在刻字。”季银河的视线已经向上抬了几寸,落在黑乎乎的墙面上。
电筒光扫过去,两片小小的,笔划痕迹细得和头发丝差不多的刻字出现在众人眼前。
左边是“邓倩秀”,上面包了层透明的浆,能看出被人摩挲了很多遍,已经有岁月的痕迹了。
“我知道了,是邓倩秀被关在这里的两年留下的!”严警官高兴地叫了一句。
然而旁边两双好看的眼睛却盯紧了右边那个歪歪扭扭的字。
许燕红刻下这个字时,一定将拿着锐器的右手反别在身后,还要尽力隐藏动作幅度,着实很难辨认。
严警官连呼吸都屏住了,害怕打扰他们辨认。
“是……缜吗?”陆铮仔细端详片刻,轻声问,“像是绞丝旁。”
“……不。”季银河在手上比划了两下,冷静道,“也许是海。”
“海?”陆铮轻轻点头,“明白了,不是绞丝旁,是三点水,只是刻字的时候难以掌控距离,只能连成一片。”
“对。”季银河偏了偏头,有些困惑,“她想提醒我们什么?”
蹲在旁边的严警官说:“这还用问,董四海啊!”
“不会这么浅显。”陆铮说,“许燕红一定知道,如果我们能查到这,就不可能查不到董四海头上。”
“那是什么意思呀?”严警官一脸茫然,“走海路?”
“嗯,通往码头只有一条大路,乌思佳和董四海带着许燕红,至少要开一辆车,既然我们一路上过来都没发现,他们肯定打算坐船离开。”季银河眨了下眼,“这个海,会不会代表船名?”
“有可能。”陆铮点头,“现在是黑夜,开船动静太大,一定会被我们发现,他们很可能就躲在外面的某一条船上,等风头过去再离开。”
严警官却傻眼了,“岸边停着上百条呢,一条一条搜,这得到猴年马月啊!”
季银河思索了几秒,却说:“也许海这个字,不止一层含义呢?”
“你是说,或许是董四海的船?”陆铮敏锐道。
不等季银河回答,他
已经把大哥大从包里掏了出来,拨通史有花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常年熬夜的女强人接起。
陆铮三言两语把情况述说完,便直接问:“百花楼在京海县码头有几艘船?有带海字的吗?”
然而史有花却笃定地说,“京海县那边停了十二条船,很久没动过了,没有带海字的。”
“……好。”陆铮无奈地和季银河递去眼色,但还是礼貌地说,“麻烦您把船号告知一声。”
史有花不假思索,立刻就把十二个名字报了一遍。
那边季银河立刻给谭丽打去电话,请她帮忙联系海事部门,请他们帮忙送来一份登记在京海县码头的船舶名册。
还好去年国家出台了要求所有船舶必须登记的政策。听说和重大命案有关,海事局的科员也很卖力,不到半个小时,就驱车把名册亲自送了过来。
众刑警在提取余下的物证,季银河和陆铮则坐进大切诺基,耐着性子一一进行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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