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就响起了簌簌声。
小季同志刚好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把笔扔下,冲到窗边一瞧——
外面已经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只是眨眼功夫,院子里的几台车都覆上一层浅浅的白。
而马路对面的斑马线上俨然有一道熟悉的颀长人影,没有打伞,雪粒落在他肩头,但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样东西——
是她的铝饭盒!
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季银河随手抓起椅背上的防寒服,一阵风似的跑下办公楼。
陆铮刚过完马路,远远看见她出现在分局前一团暖黄的灯光下,不由有些诧异。
“怎么下来了。”他快步走过来,垂下湿漉漉的睫毛,“在下雪,太冷了。”
季银河盯着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唇瓣微张,呵出一团白汽。
踌躇半天,憋出
一句,“你……是个好人!”
“……?”陆铮抿起唇角,“怎么感觉不像好话……”
“当然是好话!”小季同志盯着他暴露在外面的冰凉指尖,犹豫两秒后握上去,牵着他往办公楼里走,“那就……先帮你暖和一下!”
陆铮微微恍惚了一下,一只手抱饭盒的力气比刚才更紧了,另一只手却木在她滚烫的掌心,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咳。”踏进空无一人的分局,他才局促地找出一个话头,“那下次能不能……也给好人我带炸串啊。”
“炸串?”
季银河蹙眉想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上次回家,连女士带了自己做的小吃,只是刚好又去了江潭市局,把炸串都分给唐辞他们吃了。
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怎么这人到现在还牢牢记着呢?!
陆铮看她半天没反应,脚步一顿,震惊地看着她,“你竟然不乐意?”
“哎呀哎呀!”小季同志鼓鼓腮帮,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怎么会不乐意嘛,能请陆大专家吃炸串是鄙人的荣幸~不过话说回来,还有件事——”
她脸色忽地一肃,陆铮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还以为他走的这会功夫又来了新案子。
“什么事?”
“那个……我看见你办公桌上的日历了,后天,也就是年三十上午回京州,对吗?”季银河偏着脑袋眨眨眼。
“对。”
“哦,那你明晚有空吗?我爸妈请你去我家吃饭!”
“……”陆铮心跳忽然变得快了起来,整个人一瞬有些慌乱,“我,去你家?”
“是啊,你以前又不是没去过!”
“去是去过,但是明天是年二十九……”
“嗐,千万别紧张,我爸妈做了可多好吃的,到时多吃点啊!”
季银河蹦蹦跳跳地上了楼,往办公桌后一坐,抱着陆铮买的红烧牛肉粉丝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而明天要去吃饭的人则在对面呆呆坐下,手心里冒出一层热汗。
……
这种紧张感到了第二天也没消弭。雪停了,大吉普在梅清苑小区外停下,季银河潇洒地从主驾下来,就跟坐在单元楼前晒太阳的陈妈和吴叔打起了招呼。
陆铮从后备箱拿出临时准备的节礼,微笑着寒暄了两句。
“哟,小银河,这个是你同事啊?”陈妈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长得挺帅嘛,可谈朋友啦?”
“……”季银河抓抓额角,“是我同事。”
“陈妈,我现在还是单身。”陆铮对上两位邻居八卦的眼神,下意识补充道,“是法律意义上的单身,不过我平时除了季银河外也没别的熟悉的异性……”
平时在官场上和领导们游刃有余打交道的人,这会却磕磕巴巴起来。
陈妈和吴叔对了个眼神,同时爆出一声大笑。
两个小年轻尴尬地恨不得钻进地缝,季银河回头看陆铮,朝楼上偏了偏头,示意他“快走”,然后打着哈哈飞快地钻进单元门。
上到三楼,还能听见陈妈和吴叔揶揄的声音。
陆铮十分赧然,生怕这些打趣让季银河还有连翘季建国不适,便询问道:“要不我下去好好解释一下,我们就是同事——”
“没事没事。”小季同志反倒大大咧咧,“陈妈记性不好,过几天就忘了……咱们到了。”
不等陆铮做好心理准备,她就熟悉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十几种食物美味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伴随着叮叮当当手工活的声响。
“……嗯?”
季银河和陆铮呆愣在玄关,盯着客厅里的蹲在地上的季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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