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地区地广人稀,县与县之前的距离稍远,车子平稳行驶了两个小时,睡了一觉醒来的小鱼侧头看向窗外,漫天黄沙的戈壁滩一眼望不见头,有种与世隔绝的荒凉之美。
她醒了一会儿瞌睡,眯着眼伸手去拿书包,发现自己的手被某人禁锢,非常亲密的十指紧扣。
小鱼一秒红了脸,作贼似用余光偷瞄他,身侧的温砚坐得笔直,双眼轻阖,看着像是睡着了。
她的手指微动,一点一点逃离他的掌控,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他猛地拽紧,强势包裹在手心。
“怎么了?”他喉音略带沙哑。
“口渴,想喝水。”
“哦。”
单音节回复,往后便没了动静。
小鱼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低咳两声提醒。
他依然纹丝不动。
“咳咳咳。”
温砚偏头看向她,眉头轻蹙,“昨晚着凉了?”
小鱼在心底狂翻白眼,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在装,压低呼吸,缓慢凑近,“你能不能...松手。”
“为什么?”
“我要拿水。”
他面无表情地指向她的左手,意思是这只手可以使用。
小鱼气笑了,用了点力气迅速抽离自己的手,直接上手揪他耳朵,揪得通红才解气,撤离时,视线不经意地瞥过脖子上的吻痕,心被什么轻轻勾了一下,胸口火烧火燎。
她现在无比确定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不作任何遮掩,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依照导航上的显示,从火车站到宁青县车程约是3个小时,平原一路通畅,之后开始翻山越岭,螺旋式的山路地势极其险恶,司机小哥虽年轻但有老司机的气魄,车速丝毫不减,匀速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成功登顶。
小哥寻了一处空地停下,下车抽根烟解乏。
坐得腰酸背痛的小鱼也趁机下车透透气,她站在类似观望台的位置向下俯瞰,大西北广阔壮丽的美景一览无余。
她的瞳孔在短时间内急速收缩,第一时间跑来找温砚,激动得上蹿下跳。
“太美了,简直美得失魂。”
温砚轻飘飘地接话,“你吗?”
小鱼微怔,咀嚼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尴尬地挠挠头,生硬转移话题,“你要不要下车看看?”
“不了,冷。”
她苦口婆心地劝:“哎呀,来都来了,看一眼值回票价。”
他闭了闭眼,有些无语,“你到底是来找人还是来旅游?”
一句话把小鱼怼得哑口无言。
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山慢,她看了一眼手机,转头问温砚,“下山是不是就到宁青县了?”
温砚没吱声,前排一直沉默的司机小哥终于逮到机会参与话题,用蹩脚的普通话抢答:“下山后还得再开半个小时,那边现在正在下雪,路滑不好走。”
小鱼原以为长相憨厚的司机小哥是沉默寡言人设,没想到他是健谈的性子,赶紧凑近联络感情。
“司机哥哥你是本地人吗?”
小哥憋了一路,终于有人找他聊天,立马打开话匣子,“土生土长的西北汉子。”
小鱼笑颜如花:“那你对这边一定很熟悉吧。”
“跑车跑了叁四年,大半个西北全跑遍了,算不上多熟悉,但也说得出一二门道。”
她立马从手机里翻出丁爸的照片拿给他看,“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小哥轻瞥一眼,略带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妹妹,这个我真没印象。”
小鱼稍稍收起失落,其实她也知道希望渺茫,哪有那么幸运便能寻到蛛丝马迹。
小哥问她:“这是你亲人?”
“他是我爸,来西北这边做工程好几年,最近失联了。”
“驻扎在西北的工程集团就那么几个,你说说,保不准我还真知道。”
他的话令小鱼重新燃起希望,她努力回想爸爸说过的话,有些记忆虽然模糊,还是能记起关键词,
“好像叫什么六建。”
“湖通六建?”
小鱼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这不巧了吗?我有个朋友的表弟的同学刚好就在那里上班。”小哥潇洒的大手一挥,“我打个电话问一问就知道了。”
“可以吗?”她激动得差点落泪,“太谢谢你了。”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不过什么?”
小哥没再说话,瞄了一眼后视镜,同一直沉默的温砚视线对焦。
温砚慢悠悠地开口,“车是不是要加油了?”
“到目的地确实不够。”
“加2000?”
小哥没接话,憨憨地傻笑。
温砚语气平静,“5000,能加满吗”
小哥喜笑颜开:“没问题,必须给你加满。”
小鱼越听越乱,直到车子停在路边,小哥下车打电话,她才后知后觉明白他们所谓的“加油”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晃晃的敲诈吗?”小鱼用手遮住嘴,愤愤地和他吐槽,“亏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如果他提供的消息准确有效,这个价不贵。”
“好吧。”小鱼叹了口气,“先说清楚,这个钱我来掏。”
温砚沉着嗓:“你想气死我就继续说。”
小鱼算了算自己的全部家当,沮丧地低下头,“好像不太够,我给你打欠条,以后慢慢还。”
他不阴不阳地说:“你签卖身契吧。”
“5000就想要我卖身?”
“一张卖身契,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小鱼“扑哧”一声笑,揶揄道:“装大款也要适可而止,小心牛皮吹破了丢人。”
温砚没有反驳,视线扫向车窗外,司机小哥为了挣这份钱也是拼了老命,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皱巴巴的眉眼舒展开,大概是有眉目了。
他打开车门探进半个身子,语气无比兴奋,“我打听到了。”
小鱼激动地问:“找到我爸了吗?”
“目前没有。”小哥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了解的情况:“不过我刚才问了我朋友的表弟的同学,他说最近工程队是出了一件大事,好像是有人在外头欠了一屁股高利贷,放高利贷的那伙人是隔壁镇的恶霸,大晚上跑来工地强行抓走几人,其中有一个在途中跳车,据说是残了。”
“那...那个跳车的...”
她喉音抖得厉害,心脏持续爆炸。
温砚轻轻抓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你别急,跳车的人不是你爸,是个年轻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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