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字,叫阿难。”
沈元惜又问:“几岁了?”
“我也不知道,记事的时候就一直跟着那个人,以前能讨到钱,最近讨不到钱了,她就想砍掉我的手和腿把我装进罐子里。”
阿难晶亮的眼睛里充满恐惧,沈元惜不会哄孩子,只能从元宵手中接过烤得温热的米糕,递给了阿难。
阿难大口吃着米糕,沈元惜神情动容,“别怕,以后不会有人这么对你了。”
这孩子这么小,就能将事记得这般清楚,聪慧非常人能比。
“慢点吃,等到了淮岸,我带你找大夫。”
阿难不解:“大夫是什么?”
沈元惜眼里闪过痛惜,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发顶,“大夫就是治病的人,生病了会难受,治好了就不会再难受了。”
“原来我这里奇怪,是生病了。”阿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问:“看病要花很多钱吗?”
沈元惜没有回答他,阿难以为是默认了,立刻表明态度:“其实我也不是很难受,不用看病的!”
“不用花钱,但是要走到很远的地方,没有马车坐,能坚持住吗?”
“能的,我本来也没坐过马车。”阿难目光坚定,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不舍地放下的米糕,“我吃饱了。”
沈元惜失笑。
恰好篝火上的茶水煮开了,沈元惜倒了一杯递给他,“不是不让你吃,喝点水吧,今晚吃半块米糕,明日早吃一整块,咱们循序渐进。”
阿难听不懂成语,只若有所思点点头,低头吸溜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惊奇道:“这是什么味道?”
“放了糖,是甜的。”元宵忍不住解释。
“原来这就是糖的味道。”阿难学东西很快,“好甜啊!”
半块米糕,一杯甜茶。
饶是随行之人大都出身贫苦,也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命运多舛。
第44章
如今已入秋, 晚间室外凉得很,随身携带的保暖被褥却不多,沈元惜与元宵共用一条毯子。
许是许久未进食的缘故,阿难休息的并不安稳, 深夜里吐了两回, 好在茶水一直在篝火上热着, 沈元惜觉浅, 夜里添了好几回水,又把阿难拉到了自己的褥子里。
一声鸡报晓吵醒了所有人, 当即便有流民顺着声音抓住了那只鸡, 开膛破肚架在火上烤着与同伴分食。
沈元惜看着几人争抢那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鸡, 心情复杂。
这第一夜, 过得算是有惊无险。
阿难醒得很早,气色明显比昨晚好了许多,沈元惜看着他小口小口吃完了一整块酥饼, 才松了一口气。
“凑合着吃些吧, 到了淮岸,咱们去大酒楼吃好的。”沈元惜温声安慰众人。
昨晚虽吓唬人说让阿难自己走路,但真到了赶路的时候,还是几个大人轮流抱着他。
元家一行人如今老弱妇孺皆有,加之时不时停驻休整, 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流民队伍的最末尾。
沈元惜并不着急。
他们水粮充足, 足够撑到淮岸补给, 眼下的赶路速度是最合适的,既不会过度消耗体力, 也不会落下太远。
这才第二日,往后十多日的路程, 如若一直保持现在的速度,大概会是第一批渡河的。
但沈元惜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她做梦都没想到,拖后腿的竟然会是自己。
这小姑娘的身体着实娇弱,没走几个时辰,腿脚便受不了了,停在路边脱了鞋袜一看,双脚已经肿得跟猪蹄似的。
娇生惯养,不堪大用。
沈元惜悲愤的咬下一口肉干,靠着槐树坐下休息。
早知如此,拼着被晃吐也要带一辆马车出来,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沈元惜只歇了片刻,就用布条将脚缠起来了。
这么缠着,再走路总能好些,只是对身体有些伤害。
非常时期非常行事,几个丫头和两位女眷也效仿沈元惜,将双脚缠了起来。
这么走路确实轻松许多,只是晚间停驻休息的时候拆下来,脚比较痛,但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一行人继续赶了一段路,午饭都是边走便吃,中间被流民抢过两个饼子,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特别的的事。
傍晚,已经一整日没有感受到余震的众人不由放松下来,就连沈元惜也放下了警惕。
他们寻了一颗树,在树旁搭了简易营帐,准备好好休息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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