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不了。”利维的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心口,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 “我的身体, 我更清楚。”
路西法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道:“距我们上次待一起过去多久了?”
利维抬眸,瞳孔里映着路西法的背影:“七千六百四十七年。”
“记得这么清楚?”路西法轻笑。
“你比我更清楚。”利维淡淡道,“毕竟, 你才是那个一直在数日子的。”
路西法终于转过身,异色瞳直视利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喜欢废话。”
利维:“你也一样, 喜欢拐弯抹角。”
路西法低笑, 抬手拂过一片黑玫瑰的花瓣:“我只是好奇, 你明明可以修复, 却选择放任它恶化。”
利维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喷泉上, 水面倒映着破碎的星光:“有些东西, 不是修复就能解决的。”
“比如?”
“比如...”利维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你明明知道答案,却非要我亲口说出来。”
路西法笑了:“你还是这么讨厌被试探。”
“而你,还是这么喜欢试探。”
路西法忽然开口:“那个叫陆渊的人类,挺有意思。”
利维嗯了一声,不想多做解释。
路西法的指尖轻轻拨弄着黑玫瑰的花瓣,异瞳在暮光中流转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们区别还是很大的吧。”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利维蓝色的瞳孔倒映着破碎的星光:“你想说什么?”
路西法低笑,抬手间一片花瓣飘落,在触及喷泉水面的刹那凝结成冰:“这个孩子会对你笑,会撒娇,也会强取豪夺。”
“他不是。”
“当然不是。”路西法的声音很轻,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但你不觉得讽刺吗?”
路西法说,“下次带他一起来吧,失乐园的玫瑰开得正好。”
利维瞳孔倒映着路西表情,“你希望我带谁来?”
路西法轻笑,指尖的黑玫瑰花瓣在暮光中化为灰烬:“你又想带谁来?”
这是一场没有答案的问答。
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在问什么,却谁都不肯先开口。
花园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喷泉的水声轻轻回荡。
利维最终移开视线:“失乐园的玫瑰,不适合他。”
路西法挑眉,问道“因为带刺?”
“因为会枯萎。”利维坦的声音冰冷,“我不喜欢看美好的东西凋零。”
路西法挑眉玩味地看着利维坦。
“真是意外。”路西法轻笑,“你竟然会承认某样东西是‘美好’的。”
利维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花园深处。
路西法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下次带瓶酒来吧。”
利维的脚步微微一顿。
“七千六百四十七年。”路西法随意拨弄着身旁的玫瑰,“该喝一杯了。”
利维说,“你在送客吗?”
路西法摇头,“是邀请。”
路西法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一张烫金请柬,上面印着莎士比亚歌剧院的标志,“《俄狄浦斯王》要开演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黑玫瑰在暮色中低垂,花瓣边缘凝结着细碎的冰晶。
“莎士比亚歌剧院?”利维坦停足回望,“你什么时候对人类的戏剧感兴趣了?”
路西法轻笑:“我一直都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关于弑父娶母、兄弟相争的伦理大剧。”
利维站在花园边缘,头发被夜风拂起几缕,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淡淡道:“《俄狄浦斯王》有自虐剧情,你还是不要感兴趣了。”
“为什么?”
“怕你掉眼泪,丢人。”
路西法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低低笑了起来。
路西法慢条斯理地捻着花瓣,“掉眼泪?”他忽然凑近利维耳畔,“你是指...《李尔王》终幕时那样?”
利维坦“你貌似比我感性。”
“掉眼泪?”路西法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漆黑的眼角,像是在确认什么,“利维,你是不是忘了...”
他突然逼近一步,玫瑰的香气随着夜风缠绕而上,“我早就没有眼泪可以掉了。”
利维坦没有后退,“那就别演得那么投入。”
路西法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更深:“哦?我入戏太深?”
路西法后退两步,优雅地整理着袖口。他抬头看向歌剧院的方向,灯光已经亮起,隐约能听到序曲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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