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近圣诞节的日子,当伯利恒之星和凯尔特冬青环一点点将教堂装点为红绿相间的海洋时,yon发现,继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的时间似乎变多了。
真有趣啊……
yon盯着她圆溜溜的眼睛,浓而密的睫毛装点着正中湿润的眼珠。那里没有他的影子,但是她的手心放着一块烤红薯。喔……妹妹是为了唱诗班选拔的事情,假模假式地关心他,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些信息呢。
yon在外面野了一天,肚子空空,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就吃。
接受淑女教育的辛西亚最嫌弃这种粗鲁的吃饭方式,她想不明白,风度翩翩的教父怎么就养出这样一个饿死鬼做派的哥哥呢?所以,他不配当教父的小孩,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yon砸吧砸吧嘴,浑然不觉她的嫌弃,“哎呀呀——要是有点配菜就更好了。”
辛西亚觉得烦死了,又不得不替他取来一点剩菜剩饭。她挑了一些剩东西,用指尖捏着,唯恐脏了自己的裙子。
yon大笑,怎么会有这么矫情、造作的妹妹呢?哪怕有求于别人,都不愿意装一装。
所以他的胃口更好了,她比所有人都虚伪,也比所有人都直白。他天生就愿意瞧她的反应,天生就愿意逗她,或者被她逗,可能这就是犯贱吧。
于是yon将剩饭接过来,顺便心安理地摸了把她的手腕。
“!”
“你做什么?!”
辛西亚不可置信地瞪着大眼睛,好像他是多么脏的垃圾,多么不配碰她似的。
yon半开玩笑地提醒她:“妹妹,下次求人的时候,笑容记得要维持的久一些。”
她果真没有看错!第一天就给她下马威的继兄就是最讨厌的人!他不仅粗鲁、顽劣、惹人厌烦,竟然还敢挑衅她!
辛西亚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丢人,这辈子的脸都要丢光了。嘭!她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脚,哭着跑开了。
yon摸了摸被踹的地方,热热的,和挠痒痒似的。他突然意识到,女孩子和男孩子是不同的。他的掌心似乎还余留着她的体温,细腻光滑,玫瑰香般的触感。
她做什么都是这样子的,气势汹汹,好像恨不得要了别人的命似的,但是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疼。
他合起手掌,手心空空,抓住的只有空气。
到了晚上,yon去敲她的房门,无人应答。
真是被惯坏了的妹妹啊,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这么容易生气,又这么经不起调侃。不过,到底是他气到了她,她的身体又刚刚有一点好转。
yon认命,放低了姿态哄这位坏脾气的妹妹。
他一边敲门,一边低三下四地哄她:“妹妹?还生气吗?”
无人应答。
“都是我……”他的头皮一硬,心一横,“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门里依然没有声音。
他拍了一会儿,疑心辛西亚是不是出去了。
门内传来蚊子哼哼般的细小哭声,他心下了然——喔喔,嫌弃他诚意不够呢。
yon干脆席地而坐,一边拍门,一边搜肠刮肚地想道歉词。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按照老话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让他找些道歉的词,比在主的圣诞日让教徒们卸掉圣诞树顶的伯利恒之星还难。
所以他干脆将此生会说的所有词语都拼凑了一遍:“是我太坏了,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不该指使你,也不该让你受累,我太坏了,你明天指使回来吧,我一定全部都做……”
“你错在哪儿了?”
“?”
yon摸不着头脑了。嗯?怎么回事,整得他们像什么偶像剧里的丈夫与妻子一样,好像变成了奇奇怪怪的关系。
他知道他肯定不能把这种话说出来,不能像对付巷子里的狐朋狗友一样,嫌弃地说,喂,你脑子清醒吗,咱俩是说这种话的关系吗?
所以他涨红了脸,或许是因为憋屈,也或许是因为别的说不清的情绪。胸口闷闷的,又胀胀的,像极了涨潮时波光粼粼的水光涌上布满粗砂粒的河滩。他摸了摸脸,想起青春期第一次长出青涩的胡茬。
仿若等待她的垂青一般,他的脑袋轻轻地抵在她的门前。
他说都是自己太莽撞了,太愚蠢了,冒犯了她,而她是那样好,世界上所有的好词汇合该是用来描绘她的……哦不,连她万分之一的好也歌颂不了……
“那你说几个词。”辛西亚不依不挠。
说几个词吗?
yon的胸腔因为心跳的撞击剧烈地起伏起来,为什么会突然紧张起来呢?
抑或是惶恐、不安,羞于启齿,又惧怕被否认……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处在青春期的少年感到面部的肌肉在颤动。胡茬,好痛,像青草尖刺在皮肤的微妙触感。鼓涨的无法言明的情绪就那样涌动在胸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残阳火辣辣地烘在后背,他将滚烫的脸靠在她的房门上。
低下头,他看到了最不应该涨起来却早已高高挺立的,
肮脏的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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