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是坏人的话,你救我后不后悔?”身旁的男子突然开口又问。
“从医者的角度上,根本不必谈这些。但作为自己来讲,我会很失望。”我沉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但看着他眼睛的时候,我总能感觉到他的真诚。就像一种直觉,几乎是本能地相信拥有这样一双好看如星子般眼睛的人,一定也会有美丽的心灵,这样当是表里如一。
但从心底出发,也会很害怕被人骗。以前和师父师兄一起下山游历,遇到街头流浪行乞的可怜人,我总会随手舍些碎银子。
但后来慢慢地才发现,原来有些我认为的可怜人其实并不可怜,人前凄凄惨惨戚戚的,人后便可以拿着贩卖尊严,博取同情得来的钱去花天酒地,还不忘对招待的伙计颐指气使,一副大爷的模样。
第一次真正目睹那一幕的时候,我简直哭到不行了,师父和师兄怎么哄说都不顶事。只觉得心底满腹委屈,因为在我眼里,欺骗的本质是糟践人心,白白拿人家的善心去行恶,这样的人说来才最不值得被原谅。
所以,如果我和师兄冒险相救的人真的是个卑劣的小人,虽然我一向都说后悔无益,但失望是肯定难以避免的。
“所以,你不可以骗我哦,因为那样我就……”一时间竟真的有些怀疑起来,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就怎样?”他听着突然就笑了,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逗趣的意味。
“我就……,”一时语塞,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好像,于是又小声嘟囔着“毕竟为了救你,我玉佩都丢了呢。”
“什么?什么丢了?”天呐,这么小声都听得见。不想让人家觉得我挟恩要挟,于是着急摇了摇头。
结果刚表示否定后,心里居然又有那么一点后悔。终究是价值连城的紫玉佩呢,整个良艮师父就给了我一个人,可是连师兄都没有呢,真是吃亏了。于是又默默地瞪了对面的人一眼,也不管他看到没有。
“承蒙照顾多日,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他突然开口。
“慕子衿。倾慕的慕,《诗经》中的子衿。”
话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脑子傻了,羡慕不好吗?仰慕也勉强可以呀,偏偏脑子差根弦说了句倾慕。细想下,倒觉得自己在暗示什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是个好名字。难怪你喜欢穿青色的衣服,见了这么多日,除了我醒来那一天,其余基本都是素雅的青色服饰。”
“我喜欢青绿色,很让人觉得看了眼前便很清爽。”
“不过绿色确实很衬你,你穿很好看。”他笑了笑说道。
我这算是被夸了吗?除了师父,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男子夸,不自觉心里竟有点喜滋滋的。但这番难得的喜悦很快就被萌生的困意给取代了,因为本就是躺在屋顶上,最后没成想,竟真的直接枕着手臂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当我睁开眼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人家堂屋的塌上,而身边却空无一人。
一出房门,那位婆婆就上前和我讲清了事情的原委。说是我昨晚是被那位公子抱回堂屋休息的,他把我安顿好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留了东西给我。
“留了东西?”留了什么,我一时不解。
“那位公子说是已经给姑娘了。还请姑娘仔细找找。”
我重回堂屋,找了一圈却也没发现什么。什么呀,都是诓人的,还以为他给我留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不过说来倒也不打紧,虽然我是个平渊门里的小财迷吧,但想来吃穿不缺的,反倒是他那个落魄王爷,说不准比我更需要银钱周转。算了,随他去吧,想来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用身上留着的一点银钱托了村庄的一户打渔人家,烦人家把我给送到了默湖岸边,却没敢让船只真正靠岸,最后只吩咐了几句,交代人家离去了。
毕竟以默湖岸边为界就是良艮的地方了,非良艮门人禁止入内。其实,我猜良艮门中弟子这么多,未必真就渡过默湖,沿下游的桃花江巡游过,只怕是说不定就连默湖可以直通出云都未必可知。
虽然良艮向来不干涉两国政务,但终归还是属于天离境内的。而这些年来天离与出云国关系又这么紧张,两地百姓其实是禁止私自越过边界的。真是不得不说是场奇遇,有生之年,还能触犯一回家规国法。
到了良艮后,我沿小路偷偷潜回了自己的清宁院。
刚进院子,就看见萍月一脸沮丧的表情,正想问她怎么了,却发现师父已经站在我面前了,一副怒目圆睁的气急样。
“跟我进来。”冷声呵斥道。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