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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猛子心里腾起一股浪,两眼热热地凝住刘米儿,凝了很久,又促然挪开。一阵风吹来,沈猛子酒意顿消。此时此刻,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跟面前这位女人细说,但又从哪儿开口呢?

刘米儿自然能感受到他的那份热切。刘米儿心里原本是没有男人的,真的没有。如果不是对男人的恨,她上不了山,做不了土匪;如果不是对男人的恨,她也召不来这么多妹子。但此刻,她的心动了,动得很厉害。事实上,从老鹰嘴遇见沈猛子的那一天起,她女儿家的心就在动。这些年是屠老司令化解着她心里那份恨,让她心里能容下男人了。也是在屠老司令的谆谆教诲下,她才知道世上的男人有好几种,不都是恶棍,不全是流氓。娘娘山,这才有了老虎营。但那是另一份感受,跟沈猛子不同。

她不知道沈猛子哪儿吸引了她,他也是个平平常常的男人嘛,但心里就是怪,就是对他有想头。兴许是他的憨,是他的直,是他那些风风火火的传说。屠老爷子还说,自古英雄配美人,让她不要急,总有一天,会遇见让她动心的男人。她当时付之一笑,心想这辈子,是不会为哪个男人动心了,更甭说……

可这个男人明明就让她动心了。她“扑哧”一笑,心里骂自己,犯贱了,犯骚了,想在他怀里靠一靠了。

一想“怀里”,她的双眼就迷蒙了,一股子泪就忍不住要喷出来,心里也翻江倒海。这些年,她不容易啊,女人终归是女人,撑不得天、撑不得地、撑不住日月,有那么个结实的肩膀靠一靠,多好。

但她又想,人家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他可是大名鼎鼎的72团团长啊!听说当年在傅将军手下,有个团长的姨太太看上了他,非要跟着他走,还把金银细软都给他拿来了。结果他把这事儿说给了傅将军,害得那女人白白做了一场梦,最后竟投河自杀了。

这种男人,怕也薄情呢。

算了,想这些没用,还是跟他好好议议,这仗到底怎么打。

刘米儿收起念头,跟他谈起了战事。后来他们说到了屠兰龙,沈猛子忽然问:“他眼睁睁看着谭威铭挨打,一枪不放,到底安了啥心?”

刘米儿摇头,同样的问题她也反复问过自己,后来她明白,屠兰龙不是屠翥诚,这人心里疙瘩多,指望他出兵,怕没那么容易。

“莫不是他真的怀疑,老谭害了老司令?”沈猛子又问。

一句话捅到了刘米儿的痛处,其实屠老司令的死,给她带来的痛苦更深。有谁知道,三年前她差点就让阎长官的几支队伍给合围,若不是老司令从中周旋,逼阎长官退兵,怕是娘娘山早就成了焦土一片,她那些姐妹,还不定落个啥下场呢。

老司令的死,她也暗暗调查过,虽说现在还不能判定是谁下的黑手,但她坚信,此事跟谭威铭没关,跟恒通米店的孙掌柜也没关。屠兰龙却杀了孙掌柜!借刀杀人,这样的把戏屠老司令不会玩,屠兰龙却玩得不露痕迹!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在想,谭威铭凶多吉少!兴许,12师全军覆没的那一天,才是屠兰龙冲小鬼子开枪的那一天!

也正是这种考虑,她才用上心计将沈猛子跟毕传云留下。有种担忧她不能说,屠兰龙的黑名单里,就有她刘米儿,他把老司令的死,怪罪在一些不该怪罪的人头上!她甚至怀疑,红水沟的鬼子,是有人故意引来的,目的,就是灭了她刘米儿!当然,黑名单里也包括沈猛子。她跟沈猛子,是一棵树上的蚂蚱啊!

一想这些,刘米儿禁不住毛骨悚然!

啥叫个唇亡齿寒,现在他们两家,是被小日本和屠兰龙逼到了绝路上。如要不合起手来,谁也甭想活。

绝杀!这样的故事,屠老司令给她讲过不只一个!

沈猛子后来才觉得,这一夜,他留得异常正确。如果不是跟刘米儿推心置腹谈上这么一夜,怕是72团的遭遇,比后来遇到的情况还要糟一百倍、一千倍。

当然,这一夜留给他更多的,还是情,是蜜,是她如兰的呼吸,还有缱绻的目光,温情脉脉的凝视!可是第二天,当他回到华家岭时,一条惊人的消息立刻让他对自己昨晚的决定后悔不已,他怎么就能留在娘娘山呢?

白健江跑了!

昨晚白健江大闹着要喝酒,老乱跟他纠缠不过,只好把沈猛子从刘集带来的一坛酒给了他。

酒是谭威铭送的,地道的“女儿红”,比娘娘山刘米儿酿的要好喝得多。老乱这人滴酒不沾,但他心里同情白健江。沈猛子关白健江禁闭,他还替白健江说过话,无奈白健江把沈猛子惹急了,他的求情没起作用。他把酒拿给白健江,半是调侃半是安慰道:“我说二当家的,不就一个女人嘛,犯得着跟弟兄们撒野?”

“少放你的屁,我的事不用你管!”白健江现在是见谁咬谁,居然连老乱的情都不领。

“好好好,我不放屁,我走,好心换个驴肝肺,算我倒霉。”老乱嘀咕着,真就找六营长兰校石扯闲淡去了。扯到中间,石润冒冒失失地撞进来,说他得到一个可靠情报,被日军打散的新三团中有两个二杆子兵被小鬼子俘虏。老乱骂他,不就两个二杆子兵嘛,有啥大惊小怪的,小鬼子又不是没俘虏过人?石润说不是这么回事,那两个二杆子兵中有个叫范麻子的,以前当伪军,后来在柳河围歼战中,被八路军打散,他才参加了新三团。

“啰哩啰唆,你到底要说啥吗?”老乱不耐烦地骂道,不管石润咋变,老乱还是死活看不上他。

“范麻子,范麻子他知道那条道啊!”石润扯着哭腔,这才说了最关键的。

“扯**淡,多少人都找不到,冒出来一个范麻子,他就找到了?”老乱虽是骂着,人还是很警惕地拿起了枪,脚步下意识地就往外迈。

“范麻子他爹以前给孟大关子当过脚夫,那一家人都不地道的。”石润撵出来,跟在老乱屁股后面说。

“瞎嚷嚷什么,走啊。”

老乱也是让石润给说蒙了,居然带了几十号人,一气往岭南跑了十多里,好像石润这一说,小日本就真来了。确信没有异常时,才又返回来。刚到岭上,气还没喘匀,就听哨兵报告,白健江跑了。

白健江拿酒灌醉了看守他的两个新兵蛋子,趁乱下了山!

“他去了哪?”沈猛子厉声问。

“还能去哪,找他相好的去了呗。”老乱垂头丧气说。

“四姑娘?”

老乱沉沉地点了下头。

“乱弹琴!”沈猛子气得不知说啥了,过了半天,他喊了一声陆一川。陆一川疲疲沓沓地走过来,带着情绪应了一声。昨天他们走后,陆一川就跟老乱闹情绪,怪沈猛子带了小米汤,没带他。老乱不知道陆一川的心思,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陆一川训斥一顿。陆一川很委屈,到现在脑子里那根筋还没转过来。

“气让贼偷了啊,打起点精神好不?”沈猛子最见不得部下疲沓,一股脑儿就将火发在陆一川头上。

小米汤知道陆一川是怎么回事,不安地说:“团长,他有心事哩,你少骂几句好不?”

“滚一边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小米汤吓得脖子一缩,走开了。沈猛子又冲几个侦察兵吼,“下山去找,找不到你们也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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