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行突然想了什么,急忙又跑回内间,随后抱出另一个木盒子。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颗颗茶褐色的小圆球,她拿出一颗,直接塞进了宋裕的嘴里,随后又给自己塞一颗。
小圆球是用山楂泥、山药泥、陈皮、冰片、薄荷等混在一起,味道又甜又酸又冲又凉,顺气又提神,直冲脑门心。
簪行一边将嘴里的丸子咬碎,囫囵吞了,一边歪头看宋裕:“味道还成吧?”
宋裕含着丸子,愣了一愣,突然笑了:“不错。”
上一回吃药后用糖来压制苦味大概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大约还是他娘亲在世的时候,因为他从小就怕苦,所以娘亲总拿糖哄他,他才肯吃药。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有人拿着糖粒子哄他。
这一夜,宋裕终于在隔了许多年之后,再次梦见了仙逝多年的娘亲。
梦里,年幼的他伏在娘亲的膝上,娘亲病恹恹的靠在枕上,轻声唤他的小名,声音如同那飘摇的烛火一般,气息浅浅。
“照儿,你要答应娘亲一件事。”
“娘亲,儿子什么事都答应你。”
“好,那你一定要记住,以后要一心一意的对你妻子好,尊重她,善待她,喜欢她,一定一定不要责打她。”
“好,儿子一定不会像爹一样,您……放心吧。”
“好、好、好。”
娘亲泣不成声,许久后才哑着嗓子,试探地问:“除了你的妻,再不要招惹旁的女子,让你的妻伤心,好吗?”
小小的他郑重点头:“儿子答应娘。”
娘亲喜极,伸出颤抖着右手,将握在手心里许久的一块几乎要化掉的糖粒努力塞进宋裕的嘴里,然后便永远地垂了下来。
风动而灯灭,娘亲的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冷而潮湿。
那也是他关于娘亲的最后一段回忆了。
宋裕自梦中惊醒,回味着嘴里残留的甜味,一颗心突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娘亲的入梦,让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精神好的不得了,早起练了武后,便又忙着给世家蠢驴们找不痛快去了。
因此,刚巧错过了云襄公主亲手给他端来的早膳。
守在勤政殿的内宦前脚刚把云襄公主送出门外,后脚就将消息传回了玱碧馆。
莺时接到消息后,一刻不敢耽误,就送到了簪行的面前。
彼时,簪行正在亲自清洗新鲜果子,准备制作蜜饯,她头也不抬,对着芳岁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去给公主们传个话,就说午膳摆在玱碧馆,让她们准时过来。”
芳岁低头称是,随后便转身办事去了。
莺时没走,仔细地观察着簪行的神色:“公主殿下,云襄公主意图摄政王,您不生气吗?万一摄政王没经受住诱惑,那……”
“生气啊。”簪行一边给山楂杏子去核、金橘去籽、仔姜去皮,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我生气的原因,不是担心她抢走摄政王,而是她的眼界只能看到摄政王。”
莺时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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