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吗?这现实吗?
且不说慕昭与当今皇上情同手足,关系要好,就是为了如今大局着想,皇上也不可能派人来刺伤慕昭。
慕昭作为朝廷命定的官员,作为钦差大臣由他专门随同大军前往边关支援,一旦他受伤,势必会造成军中大乱,人心惶惶。
可排除了一切可能,直觉上,这事定与皇上脱不了干系。
人群散去,待曾教头走后,帐篷里只剩下小兵一人。
他欠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喂慕昭喝药,水没喝多少,悉数流进了他的脖颈处。
离得近的缘故,除却药渍,他发现慕昭的脖颈处还留有一缕血迹,应该是从嘴角流出来的,蔓延至白色的衣襟处就消失了。
无奈,他掏出怀里的帕子,擦拭着慕昭脖颈的药渍与血迹,做完这一切他又不得不重新喂慕昭喝药。喂药前,他贴心地将帕子垫在慕昭脖颈处。
喂完瓷碗里的整碗药,脖颈处果然没有再被药渍弄脏。
做完这些细活,小兵累得直喘气,他端来一个杌子摆在床榻边,坐在那里眼皮耷拉着,勉强让自己不要睡着。
过了好一阵子,小兵困得不行,靠在床边,慢慢进入了梦乡。
………
夜已经极深了,月亮挂在苍穹上,清冷的月光仿佛暗淡许多,仿佛随时快被初生的月亮夺走了光辉。
“雁雁,你我此生无缘,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定然不负。”男子拖着病态孱弱轻声说出那句话,虽然面色苍白,但容颜俊逸,姿态雅致,与之前一般无二。
只是臂间挽着一女子,红衣如火,粉脂凝香,双眸间灵动无邪,着实算个至真至纯的人。
她死死地盯着慕昭孱弱的俊颜,不敢置信:“君当如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呢?”
男子听完此话,原本苍白无力的面庞变得煞白。
“咳!!”“咳!”几声咳嗽声骤然间响起,嘴角留下一滴滴热气腾腾的鲜血。
她慌张地上前,想要扶住他。
男子一如往常般温柔,温声道了一句无事,阻止了她的动作,望向她的双眸:“雁雁,今生我已注定缠绵病榻,重疾一生,你若是还念在我们昔日的夫妻情分,不如成全我。”
声音温柔体贴,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她说,只是眸眼间已然全无爱意。
不是不爱,只是爱的人不是她罢了。
曾想,他满心欢喜地望着她,把满腔爱意给了她,如今他亦是如此,不过他臂间的人从蓝衣变成了红衣。
她的夫君,她今生最爱的人,数月一别,边关一行,却已变心。
她望着男子,苦笑:“今生既已不爱,何谈来世?”
满心欢喜,等来的不过一场空。
今生至此,她从始至终活得像个笑话一样,心爱之人早与他人两心相许,她为何还要在这里苦苦质问。
她自己错付情衷,为何还要失魂落魄。
男子不答,久久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天将亮不亮之际,红樱上前撩开银纹蝉纱锦帐,挽起帐子,轻声唤道:“小姐,快醒醒!”
沈南雁猛然睁眼,一下子从梦境中惊醒。三千青丝凌乱散落,沾染着点点泪痕,亵衣上也沾上了些许薄汗。
才从梦中醒来,沈南雁怔怔地坐着床榻上,背后一身冷汗。
原来,刚才那一切是一场梦。
幸好只是一场梦,不然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如果不是红樱喊她,她觉得自己要被困在梦中,一遍又一遍承受着梦中的一切。
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好像即将会发生一般,那些突如其来的震惊,还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酸涩与心碎,好像情绪不受控制似的,一遍又一遍在她心房辗压让她重新感受。
无措,绝望,心痛,还有心如刀绞般的阵阵疼痛悉数袭来,她捂住心脏,坐在床上,脸上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小姐,怎么了?!”红樱用干净帕子为她擦去脸上的冷汗,关切地问道。
面前是红樱关切的脸,她忍受着心口的绞痛,安慰道:“无事,不过是梦魇罢了。”
红樱瞧着沈南雁一身冷汗,脸上极其痛苦的表情,斟酌着开口:“小姐,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奴婢看你脸色有些苍白。”
凉风从窗棂缝隙溜进,吹起纱幔一角,沈南雁拉过纱幔的一角,轻声道:“不必麻烦,你去把窗棂掩上后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知道她历来喜静,红樱起身点上了兰花状烛台上的烛火,走到窗前关上窗棂后,轻掩上门,出了屋。
天色近亮,室内虽未全然明亮,却也能瞧见路,点上一盏孤灯,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光线不会太暗,也不会太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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