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口不提她来这里的原因,只说他正事不干,净在这些事上费心思,花功夫。
死死抓住不务正业这一点,自恃着他教头的身份,训得小兵哑口无言,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如今她手里还端着银耳羹,若是她放下羹汤灰溜溜地回去,难免有些狼狈,可慕昭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接过她手里东西的打算,也没有喊她坐下。
她站在这里,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说慕公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待人接物好彬彬有礼。
说好的彬彬有礼呢?说好的温文尔雅呢?
在她看来,全是那些人胡说八道,随口胡诌的。
“还在这里干甚?还不走?!”曾教头陡然提高了声音,见到公孙小姐像块木头一样站着,半点没有离开的自觉,他忍不住增大了声响。虽然心中忌惮着这个小兵的真实身份,害怕骠骑大将军秋后算账,可是只要一想到沈将军对自己的好,心中的那一丁点儿担心也消失了。
小兵不甘心,最后往慕昭的方向瞧了一眼,顿时心拔凉拔凉的,一颗炽热的心凉了半截。慕昭云淡风轻地坐在那里,袖手旁观听着曾教头的话,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
“卑职告退。”小兵捏着手里的碗,平生第一次那么耻辱的走出了屋子。
待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慕昭抬眸望着屋外:“曾大哥,你把公孙小姐安排到别处干事吧。”
不怪他半分没有君子风度,不能体谅人,实在是那位公孙小姐的心意太过明显,不是送汤就是上药,偶尔来来几次偶遇,这般昭然若揭,就算他假装不知,有心略过不提,公孙小姐还是步步紧逼,有心阐明自己的心意。
提及这个曾教头就来气,啧啧几声,嗤笑道:“都说名门世家出生的贵女最知礼不过了,凡事都要讲究礼仪廉耻,那位公孙家的小姐倒好,明知你是有妇之夫,偏生还要往你跟前凑。”
慕昭无奈笑笑:“曾大哥别恼,小孩子不懂事罢了,今日你一番言语,相必会惊醒她。”
曾教头白了一眼慕昭:“都十五的人了,还算小孩?沈将军的爱女如今也不过十七年华,可比那公孙小姐稳重知礼多了。”说完又连讽带嘲说了一句:“那位公孙小姐不断往你跟前凑,是以为自己的样貌能比过沈小姐,还是如何?
话音刚落,他才反应过来他如今是在当事人面前夸赞当事人的妻子,有些讪讪的,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听完,慕昭温温柔柔地笑了一声,脸上全是温和的神情:“她向来如此。”
平白无故冒出这句话,曾教头愣在原地,不知道慕昭话中所谓何意。他口中的话定是沈小姐无疑,可沈小姐向来如此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还没蠢到傻乎乎去问什么向来如此。
略坐了一会儿,随便胡诌一个借口,曾教头就出了屋。
屋内只剩下慕昭一人。
夜幕低垂,晚风猎猎。夜暗得没有留在一抹人影,静得只剩下晚风的声音。
他抬起疲惫的身子往床榻处走去,心口处巨大的痛意袭来,他腿脚没站稳,猛然间一个踉跄,很快倒地,连同桌上的瓷器一同落在了地上。
“哐!哐!”巨大的声响响起,隔壁间的曾教头闻声,连衣服都来不及披上,立马冲出来,关切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发生了何事?归时小弟。”
声音带着关切与急切,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进来了。
“无事,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慕昭忍着心口处的绞痛,回答了曾教头的话。
听他无事,曾教头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打着哈欠,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说道:“既然没事,那你早些休息吧。”
许是太困的缘故,他似是忘了慕昭身上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唯独手掌处没有伤口。
试问双手好好的人,又怎么可能失手打碎杯子。再说慕昭平日里是多么细致的一个人,在手心没有伤口的情况下,这更加不可能了。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直至进了隔壁的房间,传来掩门的声音。
慕昭按着心口,艰难地站起来,他在踉跄中站稳脚步,再抬起头,长睫覆盖了他柔和的双眸,只能看见苍白的唇色。
手往怀里摸了摸,艰难地摸出了被他的胸膛一直暖着的平安符。
手心里的温热传来,就是这样一枚小小的符,承载着她对自己的一切思念与想念。
所以,他把这枚符放在怀里,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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