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词的身子已经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巨大的悲伤让她失去了控制。
“是啊,娘,你要保重身体……”
沈母缓缓闭上眼睛,不想让自己的悲伤从自己的眼神中泄露出来,良久,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似乎像在交代后事般,轻声开口:“还有归时,自从夜宴之后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他何时回来,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归时那孩子的人品与性子可以说绝无仅有,而我……我却让雁雁对皇上服软,这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啊,我的雁雁,现在怕是已经怨我,恨我,恼我了吧。”
想起第一次与雁雁争吵那日,雁雁的话还历历在目。
“娘,才三年不见,你让我同宋珩服软?是不是下次进宫就让我忘记归时,与宋珩好好过日子?你怀里抱着你的外孙女,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归时?你知道宋珩如何对我,对我的孩子吗?当时若不是薛姑娘在,我与归时的孩子就不是早产这么简单了。”
是她错了,是她对不起雁雁,明知道这样说会惹得她不高兴,让归时寒心,却还是说了出来。
她是个自私的母亲,只想着让雁雁日子好过一点,让雁雁少受些苦,却伤了两个的心。
“娘,小姐没有怪你,恨你,怨你,小姐知道你的苦衷,知道你是为她好,她怎么可能怨你?”阿词嘴角扬起一抹笑,安慰着沈母。
“阿词啊,还有阿谨……”沈母凝着两人,轻声叹息道:“若是归时回来,你们见到了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吧,我是没脸见他了。”
在他性命攸关,生死垂危之际,半点不顾及他的感受与痛苦,心里只挂念着雁雁,还让雁雁考虑一下皇上。
这是岳母该做的事吗?就是一个普通的人都不会像她这般狠心。
今日的沈母一直在感伤,两人心中就算有疑惑,在沈母面色如常的表情下,终究还是没往那方面去想。
“好了,时辰不早了吧,应该快用午膳了,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去前厅吃个饭吧。”
沈母说完,拍了拍了两人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屋子。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三人像往常一样,用完午膳,说了一会儿便回了屋子。
晚膳的时候,沈母支开了屋子内所有丫鬟,告诉他们,今天她要早些睡,谁也不要来打扰她。
见沈母去少爷屋里待了一阵子,丫鬟们猜测沈母怕是累了,便怎么多想,纷纷掩上屋子,退了出去。
屋子极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直到院子内也安静下来后,沈母站在窗户跟前,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平静如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睡意,见屋外有些光秃秃的枝干甚至已经开始冒出嫩芽。
终于,平静待了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沈母几不可察地皱了眉,叹息般的呢喃道:“将军,今年我不能和你一同看花开花落了。”
话音刚落,沈母转身走到榻上,手里捏着从案几上找来的几张宣纸与信封,细细将信封装好折好,然后将几封信摆在了榻上,用杯盏压好。
月明星稀,这夜没有一丝风,外面冷得彻骨,寒风哗哗吹来,沈母身披一件蓝色大氅,手里握着东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了沈府,京都,大梁。
自从几年前回到大梁,她就再也不曾踏入大漠,不知道大漠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不知道黄沙可多,风大不大。
这几年的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不过眨眼便已逝去,短短几年光景,老爷走了,雁雁也不在身旁,阿谨也苦不堪言,阿词也是,好像从他们回到大梁后,一切都在朝着不好的发展。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不同地方,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亦或是违背自己的心意活着,或痛苦,或绝望,或生不如死,每一个人无不活得这么累。
冷风吹拂起她鬓角的发丝,一缕白发银丝吹拂在眼前,那洁白如雪的银丝竟然这么的光亮。
她都这么老了吗?
沈母看着那一头银丝,一时竟然不知该感叹时光催人老,还是该嫌这头白发太丑。
她曾经那么爱美,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习惯了满头的白发。
罢了!!罢了!!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