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镇南什么都没问,说了句知道了。
容漓也不打算解释什么,甚至对慕镇南如此平静的反应也不好奇惊讶,好像知道慕镇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似的。
容漓就那么两件衣裳,随手一裹就走了,西偏院空空荡荡,容漓的存在好像一阵风,吹过就没了痕迹。
易然对容漓临时改期还喜欢半夜出没的行为表达了最严肃的控诉——找夫若打了一架顶着一脸的青紫在队伍里晃了一圈。
容漓:“……”
容漓叹气:“你要舍不得夫若,也不必陪我走这一趟。”
易然差点摔下马:“主子您眼瞎吗?”
“是啊,眼睛快瞎了。”容漓移开目光,对他那张猪头脸的嫌弃不言而喻。
易然:“……主子你这样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容漓恨不得自戳双目:“放心,肯定不用猪头喜欢。”
易然:“……”主子日常不做人。
从许州上京,宽敞易行的官道也就那么几条,苍溟谦一行与商陆一前一后出发,会碰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苍溟谦与孟统领打了声招呼,想结伴同行。
苍溟谦的面子孟统领还是要给的,且信阳世子‘休养多年’,‘大病初愈’,他也不敢折腾太过,象征性地询问过商陆后,便点头同意了。
隐锐很多年没回过京城了,他点着火,煮了水:“隐殇打听到了鬼医的踪迹,已经赶去城阳县了。”
“城阳县?”商陆拥着被子小憩,听言凤眸微睁,露出思虑。
“是。”隐锐说:“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若是找到了,是要带去京城,还是许州啊?”
爷找鬼医是为了容姑娘,容姑娘还在许州,按理说该送去许州才是。
隐锐打开马车里自备的茶包,他看了一眼又合上,转身去翻他们的行李,翻了半天没翻出来:“催催催,越催落的东西越多,连主子的茶都落下了。”
商陆重新闭着眼睛,没什么情绪露出来:“无妨。”
隐锐有妨!这备的什么劣质茶,没保存好的陈年老货,茶味都跑光了,也敢拿出来给他家爷喝。这还没回到京城呢,就给爷小鞋穿了。
隐锐一肚子牢骚,又怕商陆听了烧心,只敢埋在心里逼逼,捏着鼻子将这陈年的茶煮了。
车外天光微微,清晨的风带着昨夜的凉薄拍打着窗帘,丝丝缕缕见缝插针地爬进来,车轱辘碾过干草枯枝,马蹄踢踢踏踏,队伍缓慢前行着。
商陆一杯茶还未入口,前行的队伍猛地一停,孟统领的怒喝在前方炸响,随之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车窗被扣扣敲响。
商陆一怔,侧头看去。
隐锐已经将车窗推开,容漓高坐马上,弯下腰来,往日艳极的容色映着晨光,冷霜薄雾,更是扎眼。
还很冻人。
隐锐哆哆嗦嗦的:“容、容姑娘。”
容漓连一眼都不曾赏给他,抿紧唇只盯着商陆看。
商陆一怔后,和煦温暖的笑意漫上眉眼。他捧着茶杯,往容漓的方向一递:“喝茶吗?”
容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耸了耸鼻尖,挑剔道:“几百年前的陈茶,都发霉了还喝,怎么喝不死你。”
隐锐缩了缩脖子,很想将车帘打上,但他不敢。
商陆温声劝她:“出门在外,无处讲究。你若不喜欢,我给你倒杯温水?”
他话才落,怀里兀地一重。他低头——是容漓丢进来的布包。
天青的绸面绣着一支南竹,向阳而生,节节攀高。
是他常用的那个茶包,他同容漓第一次见面,喝的就是这个茶包里装的竹叶青。
容漓手挽缰绳,腰脊挺直坐着,下巴微抬,故作的趾高气扬:“本姑娘可不是谁煮的茶都喝的。”
“我煮的。”商陆想了想又加了句:“茶汤淡,水温暖,不烫口。”
容漓勉为其难:“行吧。”
易然远远瞧着,阴云转晴,不由感怀:岁月不饶人呐,岁月不饶人。玄铁铸的骨头也化作绕指柔的一天,陆世子真乃神人也。
徐林小王盯着容漓的侧脸磨牙,苍溟谦低声一笑,缓缓收回视线,在瞥见商队的拓印时微微一怔。
月上栖凰。
月栖宫传承百年的图腾。
这是隶属于月栖宫的商队。
苍溟谦不露惊讶之色,似有似乎地多打量了容漓一眼,暗暗将这些记在心里。
他倒是或多或少打听过容漓这个人,有人说她是个胡天作地的混混,有人说她粗鄙不堪大字不识,苍溟夜提及她时总没有好脸色,被容家弃养退回慕家,跟慕家人的关系似乎也不算太融洽。没什么可取之处,唯一出挑的便是那一身暴力凶残的武功了。
这样的人,跟月栖宫会有关系吗?
容漓。
容漓……容……
苍溟谦蹙眉沉吟。
难道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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