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殇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容漓抱臂倚在一旁,眼睛盯着石碑上的题字,也不知道是在研究题字还是纯粹在发呆。
方夫子从里面出来时,第一眼看见隐殇僵了下脸。
隐殇脸也僵,打量了方夫子一眼。
就见他一身灰布洗得快发白的长衫,袖口左一个布丁又一道缝痕的,一看就知道是生活拮据一件衣服穿坏了都舍不得扔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果然是扫地大叔,真是容家的亲戚啊。
隐殇感慨道。
方夫子不知道隐殇已经对他有了个好穷的初印象,他视线一扫,又瞧见了容漓,神色立即变得欢喜。
他迎上去:“你可算是来了,
“方叔,好久不见。”容漓站直了身体,朝他点头打招呼:“方婶可是安好,老头在家?”
“好好好,都好。”方夫子请他们里面走:“你方婶那有客人——知道你不喜欢见外人,晚点你再过去。老爷子闭关啦,说不见客。”
容漓脚步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跟上他,语气平淡的听不出来刚吃了闭门羹:“这样啊,真是可惜,我可带了芙蓉糕玉带糕栗子糕荷花酥来呢,老头这么没口福啊。”
“……”方夫子听言嘴角抽搐,挺无语的道:“你呀……”
容漓笑笑,“灌了两壶桂花酿,方叔偷偷带回去吧,点心什么的我带去给方婶。”
“好好好。”一听到有酒,方夫子高兴得脸都红了,绕着隐殇转了两圈:“还是你够意思,不像秦小子,只听他娘的话,一口酒沫子都不给我留。”
容漓示意隐殇将酒给方夫子,没再多言。
三人一路过了小花园,往后堂走去。
见方夫子似乎有贵客到了,林夫人三人也不欲多留,说过些时日再带家里的小子来拜访,便先告辞了。
何繁繁落后长辈们一步,无意瞥过对面回廊,突然脸色一变,僵在原地。
那个人是容漓?
德昌侯夫人最先发现女儿的不对劲:“繁繁,怎么了?”
方夫人和林夫人同时回过头,关心的看了一眼。
何繁繁赶紧收敛心神,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夫人家的花开得真艳,一时看痴了。”不,怎么可能是容漓,那个乡下丫头,就只配待在许州烂死。一定是她看错了。
林夫人被夸得欢喜:“我也不太懂这些,就是闲暇时间多,随意侍弄侍弄,打发时间罢了。”
“随意侍弄也能养得这样好,可见夫人本事。”德昌侯夫人好听话跟不要钱似的:“要是我们繁繁有夫人一半心灵手巧就好了。”
……
老头的院门前。
容漓耐着性子第三次敲门。
砰砰砰的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讨债来的。
隐殇客气的接过方夫人递过来的点心,蹲在一旁边吃点心边看容漓暴躁砸门。
方夫人可不怵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才捧了杯温水上去给她,笑眯眯的慈祥道:“老小孩老小孩,老爷子这是在跟你闹小孩子脾气呢。”
容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客气地接过温水喝了口,嘀咕道:“分明是给我下马威来了。”
方夫人好笑着,给她压了压头上翘起的毛:“怎么会呢。老爷子就是想你啦。”
“你想想呀,你有多久没见老爷子啦?”
容漓果然想了想:“老头有段时日没出京城了吧。”
“是啊,老爷子年纪渐大了。”方夫人感叹岁月如梭:“以后他离开书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的,你又不爱来京城,见了这次,下次再见你谁知道是一年后还是三年后啊。你当老爷子还有多少个一年三年。”
容漓微微动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私无情了。
多少年依凭那点少年时的固执不肯来京城,坚持成了习惯,日久天长,到底是伤了老人家的心。
容漓张了张嘴,突然不敢开口说她过两日就要回许州了。
就在容漓犹豫之际,禁闭的大门传来一声轻响——
是一张雪白的纸片花儿从门缝里塞了出来,因无人接济,它轻悠悠地跌落在地。
容漓:“??”
容漓弯腰将它捡起来,反了个面,上面有一行劲瘦有形的大字,揭露了容漓此行的目的不纯和门后老头的敲诈勒索。
拿裘方残棋孤本来换!
方夫人:“……”
容漓:“……”
去你娘的想我了!
“别生气啦。”方夫人搂住她,顺势摸了一把她的脑袋,跟给小动物顺毛似的,语气温柔,带着点诱哄的意味:“来,吃块糖,甜蜜蜜的,烦恼去无踪。”
“……”容漓咬着糖,橘子味的糖块是酸甜口的,在味蕾慢慢化开,有效的安抚住她突然暴起的情绪。
隐殇将最后一口糕点吞下肚,看着容漓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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